寒玉上前两步,看着她的侧面,神色淡然,可目光里的悲哀,瞬间淹没了她心口的酸意。( 白,主子爱主上入骨,却也正因为如此,没有办法原谅他。低下头,睫毛颤动,坠落泪珠,轻声道:“主子,无论你有什么决定,寒玉会永远陪着你。”
仿彿是,快融化的冰层被最后的一锤子凿穿了。
染青惨淡的容色蓦地一动,猛然回身一把抱住寒玉。当一个人准备孤注一掷的时候,其实也是最脆弱的时候,她急需要其他人的肯定和支持。
寒玉也紧紧搂住她,咬着唇,忍住哭泣。
心中发誓:若生,则同生;若死,则同穴。她会陪着主子,逃得远远的,没有东云,没有南绍,没有其他纷争,只有宁静安然的生活。等孩子生下来,她们两人一起抚养。
自从认识主子后,她从她身上看到了许多东西,比如:人其实可以为自己做主,人其实可以畅快地哭,大声地笑,人其实不但可以有理,还可以有情。
此情意义广泛,但都可归结为爱。主子对主上的爱,主子对孩子的爱,以及主子对她的爱。主子就像是那天上抓不到的风,却愿意伸手拉她一起前行。
窗外冬日的艳阳推开左右的云层,毫无保留地将光芒洒在她们身上。似乎连它都明白,这两个弱小的女人,需要力量来支撑着走下去。
等待,是她们接下来唯一可以做的事。太子府内一切正常运行,除了南越尘没在府里,其他一切照旧。一直等到晚上,染青知道今天华谨皇后是不会来了,心中说不焦虑是假的,毕竟把命运交托在别人之手,这种感觉太空泛了。
但在确定华谨是否会出手前,她不想妄动。当初沈墨那里一次次的突围没成功,已经是个深刻的教训,她为了宝宝和寒玉,再不能鲁莽行事。
终于,第二日天刚亮,华谨皇后来了。
轻车简行只一辆马车,没带太多人,除了海公公随性外,也就几个宫女在侧,马车没停歇,直接驾进太子府内,到了染青厢房门口才停下。因为是皇后,自然没人敢拦。
染青心头巨跳,极力控制着脸上不动声色,拉着寒玉一起向她行礼。感觉到华谨的目光在她垂了眼的脸上审视了好一会,才淡淡让她起身。
今日的华谨装扮依旧华丽,眉目中少了凌厉,多了些温和,“宁姑娘,前几日你跟本宫请求的事,本宫考虑过了,既然你无心留在我儿身边,也无意勉强。今日就是来送你出城的。”
染青心中狂喜,忙跪下感激道:“谢皇后娘娘成全,民女铭感于心。”
头顶的目光又带了某些审视意味,只听她道:“随本宫来吧。”两人连忙起身,昨夜就让寒玉收拾了些简单衣物在包袱里,故而现在也无需再整顿了。
海公公伫立在门外等候,见皇后走出来,连忙上前去搀扶。可当染青与寒玉紧跟在后而出时,忽然黑影一闪,五六个黑衣人挡在了跟前,为首的正是肖奈。
华谨面色骤冷:“放肆,你们敢挡本宫?”
肖奈单膝跪地恭声道:“请皇后娘娘恕罪,殿下离开前吩咐属下要守住这里,不让她们可离开太子府半步,并且责令属下飞鸽传书给门主,让他立即带影门众人过来看守太子府。”
华谨的眉眼中有了厉色,唇角浮起冰冷的笑:“肖奈,你莫忘了影门是本宫一手栽培出来的,就是沈墨来了,也得听本宫的!让开!”最后一声喝斥,令在场所有人都震慑,这才是一国之后真正的威仪。
肖奈没有动,却也没起身,因为,他不敢动!早就听头说过,影门真正的主人是皇后娘娘,当两相冲突取其一时,必须无条件服从皇后。
华谨见状收了怒意,转而浅笑着说:“看来也是个通透的奴才,肖奈,本宫命你送宁姑娘二人出城,这是本宫的令牌,如有敢挡者,”说到此处顿了一顿,“杀之!”
染青听得心头一跳,明明她的口吻很轻,并没有杀气,可是说出最后那两字时给人毛骨悚然之感,她看到肖奈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此言其实就是在警告他,不要妄想阻碍,否则他的下场就是死。
与华谨匆匆只见两面,第一回看到了她心思周密与城府深沉,这一回看到了执权者张弛有度的震慑力,难怪这个女人可以插手南绍朝政,且不被南绍群臣指骂,最起码无人敢公开批驳于她。
“属下遵命!”肖奈只能应下。
华谨回身微笑着对染青道:“既然这样,宁姑娘,本宫就不送你们了,有肖护卫送你们出城,想必无人敢再拦。”
乘的是皇后那辆马车,驾车的人是肖奈,一路顺利的出了太子府,在怀安街头奔走。车内气氛凝结,谁都没有说话,只静听着车轮滚动的声音。
这个马车不止华丽,空间也很大,两边的窗格是用流苏做了帘子遮挡,故而不用去掀开也能看到外面的景象。这的确是往城门口的那条路,当马车停下时,她们已经看到了黑砖城墙,心率跳得快了起来。
有兵士在问:“出城凭证有吗?”怀安城有规矩,但凡队伍大到马车行列,就得依出城凭证才能出城,对百姓进出相对要松散些,只需在规定时间内就可。
因为人坐在马车里,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只听过了没一会,换了一个比较老成的声音恭敬地说:“大人恕罪,下面的人不知是皇后娘娘的令牌,耽误大人办事了。”然后就听到城门开启声,马车再次滚动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