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那些官员眼中的洋洋得意和丝丝缕缕的不屑之意,孟言茉垂下眼睫,这个世界果然是弱肉强食的吗。
是的,自己在伤感什么呢,本来就该如此,不是别人死,就是自己死。
他说的总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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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实是家中老母身体不适,下官无法,只得先行告退,我大明以孝治天下,下官猜想王爷定是能体谅的,还请王爷海涵”。
朱晟抱着拳,作揖道。
“朱大人说哪里话,本王哪里会怪罪,反倒是本王耽误了朱大人行程,心里愧疚啊”。
明耀一展折扇,笑吟吟道。
身边的一众亲卫纷纷低头,因为眼角抽搐的太厉害了。
能让自家殿下这么客气说话的,朱大人,您好走。
“王爷太客气,客气”。
朱晟一副被受宠若惊的样子,低头和其他几位官员对眼神。
看来我们高估了情势啊,一向嚣张跋扈的睿亲王也认清了现在的局势,知道到我们松江府来,是条龙都得盘着。
“王爷,下官家里也有急事,不知道是否可以先行告退?”
徐孝定也站出来道,他的说辞就更明白了。
我们就是不买你睿亲王的面子,你又能怎么样。
“当然,本王看着是那么不好说话的人吗,谁家里都会有个急啊,灾的。
徐大人请”。
明耀摇了摇扇子道。
亲卫们头更低了,果然他们猜对了,殿下刚才说了“灾”。
在场的十几个官员都惊疑不定的对视一眼,睿亲王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这跟得到的消息不符合啊。
难道真的是因为对他们河道衙门没有办法的原因,只得拉拢他们。
要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
威,逼,利,诱。
四个御人之术,在现场的官员都以为是第三个字,是最普通的,最容易想到的法子。
他们却忘了这位若是好说话的人,至于被御史们咬了十几年吗。
当然有几个和之前苏州三府案子里有认识的同科的人,纷纷都听说了睿亲王的行事。
这位爷是抗了旨都没事,反而那位九千岁栽了。
他们还是再看看再说。
于是不理身边同僚的眼神,只垂着头,一副唯睿亲王马首是瞻的模样。
最后除了朱徐两人走了,还有两个官员也走了。
剩下的十二名官员都是河道衙门的柱子,四位顶梁是刚才走的那四位。
“众位大人今日也辛苦了,要吩咐的事情,刚才成先生也都说了,这就回府过节去吧”。
官员们纷纷和睿亲王行礼告辞,想着刚才那位睿亲王身边的幕僚属官说了些什么。
好像没有说什么吧,除了和朱大人还有徐大人呛声来着。
*
回到雅间,看到孟言茉正靠着窗边,呆呆的望着窗外。
明耀心底是有些复杂的,他知道自己对这个女子是有三分在意的,不然也不会容忍她几次三番在自己面前放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有兴趣的呢?
应该是那次在龙王庙外,她惨白着一张小脸从中军指挥高台上跌落下来的时候吧,那样的柔弱和坚韧,触动了他心底的一根弦。
“在看什么?”
他来到孟言茉的身后,轻轻问道。
“看那些焰火,你看,多漂亮,多热闹,却眨眼间就消逝了,显得多悲伤”。
孟言茉伸出白嫩纤细的手指指向远处正在空中炸开的红绿相间的焰火。
多像孟家的未来。
孟言茉侧过头就看到明耀对着她轻柔的笑。
长长的睫毛覆盖住了狭长的眸子,没有眸底的深沉,多了平时没有的安静。
心底“砰”的一下就炸开了五颜六色的涟漪,
泛起了柔柔的酸甜感。
连忙转回头不再看。
“你笑什么?”她语气里有着不满。
没事你笑这么好看,这么美,是不对的,你造吗。
明耀揉了揉鼻梁,又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看着有些不快乐,她不喜欢自己带着冷意的笑,她不喜欢看不透自己。
那自己笑了一个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努力的显得和善的笑。
她又不满了。
果然像父皇说的,女人是不能宠的。
“时辰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孟言茉点点头,她不知道她错过了一个最佳走进睿亲王心里的时机。
她同样没有注意他在她面前称“我”的时候,都是最容易透过迷雾,看到眼底的时候。
来到净月松,茶楼底下的大堂里正热闹着,因为擂台上的猜灯谜正到了高,潮的时候。
紫苏和山重找孟言茉找的两条腿都发软了,回到茶楼正碰到她回来。
“小姐,你去哪了?把奴婢吓死了”。
紫苏脸色还有些发白,低声的问道。
“回去再说”。孟言茉看了看身边的明耀。
紫苏和山重两人这才注意到小姐身边的睿亲王。
脸色忽的一下又白了。赶忙行礼。
睿亲王瞟了她们一眼,抬抬扇子,示意不用多礼。
“请问还有人上来挑战吗?若是没有,今晚的这盏八宝琉璃美人灯就是这位赵公子的了”。
净月松的掌柜站在红绸高擂台上,拿着一盏描绘着美人赏月的花灯,高声对着下面的人群说道。
那位赵公子身着一件竹叶青文士长衫,面有隐隐傲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