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边正想着,那一边另一个闲汉却说话了,“不对不对,什么祸胎啊。我告诉你,我邻居的堂哥的表弟媳妇就在荣国府当婆子,她亲眼看见的,说根本就不是生来带来的石头。她说啊那贾政贾老爷有个小妾,深得他喜欢,这边二奶奶还没生,那边那小妾已经给怀上了。二奶奶为了争宠,就让下人给买了个玉佩,打算玩个生来带玉的吉兆。谁知她闹了个早产,这早产的婴儿嘴太小,玉佩足有雀鸟蛋那么大塞进去差点取不出来,险些没把孩子给憋死,简直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头一个闲汉不服了,“你说不是祸胎?那孩子出生那天先是他家大少爷被从贡院抬回家中差点没死了,紧接着生他的娘就差点难产出了人命,荣国公也当天就没了,这是为什么?听说贾老夫人也生了重病,能不能挺过去还两说呢。”
两个闲汉不服,各自争论着,江源倒是皱起了眉头,贾代善死了?对这个理论上的祖父他没有半分尊敬。为了功名利禄竟将亲生儿子给卖了,又以妻做妾,我呸。当初他回金陵科考被百般阻挠背后也有这个贾代善的影子,他死就死了,死了更好。反正贾家的族谱上又没有贾敀和江源的名字,死了又不用他守孝,难道还怕他死吗?
喝完茶,江源提着东西就直奔方涵府上。方涵的父亲方越乃是工部左侍郎,却是个出了名的清官,索性方家祖传的田产颇多,所以虽然方越是清官一个,家中过得倒是不错。方家的府宅不大不小,是个四进的宅院,门口的门房认识江源,一边通报一边将江源让进了宅子。一盏茶还没喝完,方涵就快步迎出,神朗气清哪儿像是生病的样子。
看着好友不解的眼神,方涵自己都有些窘迫,“劳烦江兄了。我本就不是什么大病,只烧了一晚就没什么事了,只不过家母不放心,就让我多养了几天。”
江源也不奇怪,方涵一家祖上九代单传,到他这第十代也只得他这么一个,千里良田只得了一根独苗,这方涵前几年为了给祖父祖母守孝到现在都十九了还没有成婚,方母可不是不放心。拿起礼物直接递给了好友,“这是用今年的梅花制的茶,里面还加了后山野茶树的嫩叶,老师尝了说是不错,我就包了一些给文良兄你尝尝。”
听他这么说,方涵赶忙给抢了下来。沈先生喝茶出了名的挑剔,就连喝贡茶都能挑出一堆的毛病,这茶他都说不错,必是难得的好茶。相谈几句,方涵说道:“你今日必须留下住一晚,我爹已经念叨你好几天了,说是你上次画的翻车和耧车工部已经做出了样品,好用得很,他道要好好请你喝一杯才行。”说是这么说,方涵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他父亲得了好友的那张图造出了能提高粮食亩产的翻车和耧车,就连圣上都赞扬了几句,怕是这一两年工部老尚书一告老,他父亲就可以再升一步了。无论是翻车还是耧车都是难得的进身之阶,他这位好友毫不在意地送了他爹一个,是得好好谢谢人家才行……
江源倒是一点都不在意,翻车和耧车他小时候都在山村里见过用过,本是汉朝就应该有的,谁知道这一世没有了汉朝,连翻车和耧车也就只弄出个最最初级的版本,这么多年都没有发展,他不过随手那么一画,要是能让天下百姓过得更好他当然愿意。至于进身之阶,这东西他可不缺,还不如送给好友家几个,也算在官场上拉几个盟友。
等到方越回府见到江源自是大喜,方母特意下厨弄了几个好菜,又命人到外面买了好酒款待江源。方越方侍郎是个难得的清官,唯一的爱好就是喝酒,江源的酒量不差,陪着他喝了几杯,这方侍郎便起了谈性,连连夸赞江源,说他年龄比方涵还小了两岁,却比他那个不孝子成器多了,夸得江源都有些不好意思。
三人聊着聊着话就扯远了,倒是提起了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荣国府的事情。方家没人知道江源的身世,所以说话也没有了遮掩,方越笑着说道:“这事儿传得到广,就连圣上都惊动了,本听传说是福兆,再一传就成了祸胎,还问我等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能是怎么回事?不过就是内宅阴私罢了。最后圣上给定了个內纬不修的罪过,若不是代善公当初救过御驾,就这么一条罪过就得下旨斥责。”他看了看面前两个少年,“所以说你们两个以后成家立业也得小心行事,若被御史闻听,一个风闻奏事便是罪过,别为了家中的一点小事耽误了升迁。”
江源方涵应诺。江源想道,福兆,祸胎?若说是福兆吧,那荣国府也不想想,这等异象哪是凡人能有的,没落到皇家愣是落到了臣子的府上,还不得闹个抄家灭族?若说是祸胎,这没生下来就克兄克母,生下来又克死了祖父克病了祖母,这等祸胎谁知将来会不会是误国的祸患,那么这荣国府怕是也容不得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