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薛进是不知道这十六字口诀的,可是他好歹也读过几本兵书,“敌驻我扰”这一条他倒是很精通。
原本游牧民族不至于陷于敌驻我扰的悲惨情况,可是谁让缺少过冬草料的北蛮族不能离开那片温泉草场的?现在可不是草木丰茂的季节,遍地都是冰雪覆盖,根本没有足够的草料让牲畜们食用,为了躲避偷袭而离开温泉草场,难道要让大家都饿死吗?
于是北蛮族哪怕再憋屈,也只能继续蹲守在温泉附近等着薛进袭击,根本动弹不得。而这一守难免就出了问题。
北蛮族天生就不善守……
在北蛮人的眼中,像靖人那样擅长防守的家伙都是没有胆量的窝囊废,勇敢的人就应该进攻进攻再进攻……于是哪怕老谋深算如右贤王,一样是个防守方面的废柴,面对薛进不知何时到来,不知从哪里攻击,不知道以什么手段进行的偷袭时,本应该占据上风的防守方竟然陷入了困局。
营寨怎么扎才能防守更紧密?水源放在哪里才便于熄灭火焰?牲畜放在哪里才不容易炸营?遇到袭扰又要怎么才能有效抵挡?
这些问题的答案右贤王一个都不知道,而整个北蛮族就没有一个能解释清楚的……所以最终的结果也就不难猜了,他们一时间被薛进打蒙了!
如果是防守严密的靖军,就薛进偷袭的那点水平,怕是反而能把薛进坑上一把,可是右贤王却没有这个水平。如今薛进藏匿在暗处,他却明晃晃地站在薛进的眼皮底下,想要怎么对付他还不就是薛进一句话的事?
就算薛进没有直接下手强攻,但是软刀子杀人反而更让人疼。薛进今天半夜让人在北蛮族的营地外面敲锣打鼓,明天让人放火烧帐篷,后天琢磨着给草料下点儿毒……一全套折腾下来简直要把北蛮族弄死了。
如今北蛮族从上到下都陷入了风声鹤唳,杯弓蛇影的情况,别说见到薛进的军队了,就是听到他的名字都头痛,偏偏想要派兵对付薛进的时候,这家伙却依仗着冬天寒冷,冰雪包围的特殊环境将所有追击的军队甩脱开了,甚至有一回故意调虎离山之后偷袭了北蛮族的营寨。
哪怕再怎么忠诚的猎犬也没办法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找到狐狸的踪迹,所以右贤王只能收缩防守,盼望着春天的到来,希望能在冰雪开化,薛进的掩护消失之后,将他彻底消灭掉。
不管是什么原因,所有人的愿望都是一致的,而似乎回应着他们的期盼,这一年的春天似乎来的特别的早……
关外的冬天往往很漫长,从九月十月就会开始,一直持续到来年的三月才算结束,可是弘祐四年春风来得异常的早,不过二月初,春风就提早到来了,冰雪融化,就连土地上都长出了幼嫩的青草,这个消息大大地鼓舞了所有的人。
司徒晟非常的高兴……原因就是太上皇还活的好好的……不能怪他冷血无情,在国家大事上绝对没有任何情面可以讲。一个君王或者一个皇子,他们的命运从一出生就已经被决定了大部分了,他们注定要登临天下,也必须为天下牺牲一切,无论生死都要为天下服务。老皇帝……他这一生最后一个能为天下做的事情,就是晚死一点,不要耽误了北伐大事!
就像回京时一样,司徒晟和江源带领着五万京畿大营军士回到了北疆防线,而这一回京城依然固若金汤,失去了最后一个敢于反抗弘祐皇帝的忠顺王,又除掉了世家勋贵和许多墙头草,还有谁敢妨碍北伐之事呢?
一路赶回雁门关,司徒晟召来了月氏的族人询问了一些关于北蛮国的事情,了解了一些情况之后就摆摆手让他们出去了。年轻的帝王拧着眉,不屑地一笑,“月氏人……真把朕当成傻子不成?!”
江源微笑着倒了杯热茶承给了自家主公,看起来没什么脾气,不过眉毛却挑了一挑,“月氏人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看样子他们还认不清现实啊。”
也不能怪司徒晟和江源大发脾气,刚刚召集来的月氏人竟然一问三不知,对于北蛮国的情形一点都不知道,这怎么可能?如果说是冬天,那么好,不知道是因为金雕没办法抵御这样的寒冷向远处飞行,所以没办法打探讯息。可是现在冰雪消融已经大半个月了,月氏人的金雕都放出去了多少?就连靖军招揽到的那么寥寥几个月氏一族养金雕的族人都探查到了一些讯息,难道月氏那么多的金雕手却完全漏过了敌情吗?这是真把靖军当傻子骗吗?
江源转了转手中的茶杯,目光如同开了锋刃的钢刀一样锋利,“他们在试探大靖的底限在哪里,他们想要知道大靖的态度。如果大靖没有做出反应,那么他们说不定会在未来做出更夸张的事情来,而一旦清楚大靖不能容忍这样的行为,就会立刻退出几个替死鬼来承担过错,然后夹起尾巴做人。”
“但是,无论大靖怎么做,月氏绝对不是能够相信的人!”
司徒晟冷哼了一声,“朕不想要替死鬼,这种程度还不足以震慑这些混账东西。”
江源笑了笑,“确实,豺狼虽然畏惧老虎,但是一旦老虎离开,它们就又会称王称霸了。所以大靖不能只成为月氏人眼中的老虎而已……”
江源的话并没有说完,可是他下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