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衿笑道,“一年五十两,这是我书院掌事嬷嬷的年薪。”
李夫人不由咋舌,“倒比一地县令的薪俸还多些。”
何子衿笑道,“那些商铺的大掌柜,一年所赚何止百两,论富,商贾为首,但论贵,以仕人为先。皆因女学里掌事嬷嬷所负责之事比较多,故而月银略多些。”
掌事嬷嬷都这些银子,那些在女学里任教的女先生的月银可想而知了。李夫人笑道,“怪道现在都说北昌府如今好的女先生都难找,想是好的都给你笼络了去。”
何子衿笑道,“夫人也太抬举我了。”当然,何子衿不否认,她在女先生这块儿委实没少投入精力。如今就是再有人家办女学,何子衿也不信那些人家能寻到比自家女学更好的女先生。
李夫人一笑道,“这原是你的本事,有什么抬举不抬举的。”
李夫人倒是有事与何子衿说,想让自家两个孙女过去女学试听一段时间,何子衿应下,道,“还需先让两位姑娘到纪嬷嬷那里考一考。”
李夫人性子直爽,人亦爽俐,并不以为忤,笑道,“江太太当真是铁面无私。”
何子衿道,“学生们的家长都很认同入学考试,其实,并不是要将孩子们区分开来,只是眼下这学里并非启蒙女学,有些实在年纪小的,未到适合入学的年纪,故而要等一等。不然,倘是去了,跟不上女先生所讲,倒叫孩子心里不好受。”
“这也在理。”李夫人道,“我家里两个孙女,自幼也念过两年书,倒也不怕考。”
何子衿笑道,“看夫人人品,就知两位李姑娘是何等人物了。我想让她们考一考,也是堵了一些小人的嘴,省得多少闲话。”
李夫人哈哈一笑,摆摆手道,“理那些小人呢。”
话虽这般说,当天李夫人硬是亲自送两个孙女去的学里,李夫人亲自送孙女过来,也是要见一见这女学的大嬷嬷,亲自在女学看一看,她倒不怕花银子,但,她这银子也不能白扔,重要的是,孙女出来上学,银子还是小事,倘学里不好,耽搁了孙女方是大事。不过,一见纪嬷嬷,李夫人这心也就放下来了。她出身世宦之家,眼力极佳,一看纪嬷嬷那举止言谈,李夫人就知道这定是宫里出来的老嬷嬷。而且,便是宫里出来的嬷嬷,亦是有三六九等,能修练到纪嬷嬷这般不卑不亢、举止悠然的,那定不是寻常嬷嬷。
纪嬷嬷很温和的问了两位李姑娘一些平日里的学习课程的问题,之后就让周先生带着两位李姑娘考试去了。纪嬷嬷则陪李夫人说些话,李夫人并不担心孙女的考试,她同纪嬷嬷说了两个孙女的问题,道,“大丫头呢,周全太过,对什么事都极包容。二丫头,就有些尖头的毛病,她大姐性子好,她就喜欢什么事儿都拔尖儿。这俩人的性子,中和一下就好了。凡事太过包容,以后未免委屈自己,这尖头的呢,小时候拔尖儿惯了,可这世上向来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现在不把这性子扳过来,我就担心她们以后吃苦头。如今学里孩子多,让她们入入闺秀群也好,就是嬷嬷,我也厚颜请托一句,劳嬷嬷帮我扳一扳这俩丫头的性子才好。”
纪嬷嬷笑道,“孩子的性子,有先天的,也有后天的,像太太说的,入一入群是好的。女孩子,在家都是娇生惯养的,到了学里,结识些不同性子的姑娘,对自己的性情也是一种磨练。夫人说的,我都记下了,会留意两位姑娘的性情,我们学里的女先生会着意引导,夫人在家也多留心。品性之要紧,犹胜学识,故而,德容言功,德排第一。这个德字,依我之见,皆由各人性情而来。”
李夫人微微颌首,很是认同纪嬷嬷所言,道,“嬷嬷说的是啊。女孩子家,性情为第一要紧,性子好,心思正,人这一辈子长着呢,学什么都来得及。我就怕她们小小年纪,倒将些琐碎之事摆在第一要紧的位子,很是舍本逐末。”
李夫人与纪嬷嬷很谈得来,何子衿干脆随她们去说话,她去女学里看一看。在学里,中午饭是大家一道吃的,何子衿不鼓励学生们自己带饭。而且,她一年收学生二百两银子的学费,自然也不是白收的。对学生们亦极是细致,就是吃食这一项,也会让各人写出不喜的食物来,尽量给她们各人避免。
待得中午,何子衿见李夫人还没走,索性邀李夫人一道去餐厅用餐,餐厅收拾的极是雅致,桌椅几案自是不必说,四周高矮错落的花架上供着数盆红楼,一进门便有幽幽寒梅之香袭来,各位姑娘只准带一位侍女服侍,学生们吃什么,何子衿就跟着吃什么。餐厅也有一位掌事嬷嬷,这里的饭食,掌事嬷嬷先吃,学生们再用。
阿曦见着她娘还悄悄同她娘眨眨眼,过去问侯她娘,“山长好。”
何子衿笑眯眯地,“阿曦好。”
姑娘们见着何山长,都过来问候,何子衿摆摆手,让她们自便。
姑娘们自去点餐去,每日食单亦各有不同。其实,这会儿,各位姑娘还真是愿意在学里用饭,无他,她们山长是种植小能手,每餐皆有新鲜菜蔬,这寒冬腊月的时节,可不是谁家都有新鲜菜蔬吃的。
何子衿点了自己的一份午餐后,李夫人也点好了,李夫人看基本上都是三菜一汤,当然,菜与汤都是随各人点的,想吃素的就吃素,想吃荤的吃荤,倘不够的,还能再点。但第一次,只能点三菜一汤,这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