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姑妈回家后犹在絮叨,“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跟子衿打听占卜的事儿么,怎么就吵起来了?子衿那丫头也是,平日里挺懂事,会说会笑的,怎地说恼就恼,狗脸。”
陈姑丈笑嘻嘻地,“倒也不怪那孩子,我说了几句玩笑,她就当真啦。”
陈姑妈抱怨老贼,“你什么年岁了,还这般没个正经,她一个孩子,什么都当真的。”
“无妨无妨。”陈姑丈笑,“子衿这丫头,挺好的。”又与陈姑妈道,“我这一把年纪,还会与她个丫头计较啊?子衿这丫头别说,还真有点儿小脾气。”说着哈哈大笑起来,仿佛被撵出来多荣幸似的。
陈姑妈心说,就这贱皮贱脸的德行,还真是欠骂啊!
何老娘也在说何子衿,“怎么突然就翻脸啦,你姑祖父不是找你来问命的吗?”
“问什么命啊,拐弯抹角的跟我打听朝云师傅的事儿,烦死他了。”
何老娘道,“那也不至于翻脸哪?”当大仙儿当的,脾气都大了三分哪。
“看他那样儿,一肚子的不实诚,还拐弯抹角的试探我,我能叫他给试探着?”何子衿臭着脸,“我一见这种人就来火!”
何老娘心说,我看你也是这种人哩。
何老娘挥挥手,“一点子小事儿,行啦,以后别这样,那东西好歹是长辈,你这样传出去不好,对名声不好。”
何恭表示:那东西什么的,似乎不大尊敬什么的……但是联想到姑丈的为人,何恭嘴巴动了动,决定装没听见。就见他闺女气哄哄的问,“中午吃什么啊?”她给气饿了。
“唉哟,我还叫周婆子多弄几个菜,你姑祖母他们又没在家里吃,阿余去跟周婆子说一声,中午上一个荤菜便罢了,剩下的待晚上阿冽回来,咱们再一道吃
。”何老娘急忙吩咐午饭。何子衿颇是不满,“你二孙子就只配吃一个荤菜啊?看等俊哥儿大了我跟他说,他可是有个偏心的不得了的祖母啊!”
何老娘笑骂,“尽说浑话,我不是说晚上人齐全么。行啦,上两个荤菜好啦,把那红焖羊肉端上来堵这刁丫头的嘴,我家俊哥儿最喜欢吃炖的烂烂的羊肉啦。”
何子衿这才不说什么,让四喜去叫阿念过来吃饭。
阿念为了专心念书,都是念书在自己宅子,吃饭再过来,他那家里去的人少,清静。两个小厮都用不到,便留三喜在身边儿服侍茶水,打发四喜过来,帮着干点活儿啥的。
四喜年方十一,较阿念小一岁,身量上也较阿念矮半个头,人生得亦不大英俊,天生一幅憨相,不过,何子衿却是知道这小子是外憨内明,因为何子衿听到过四喜跟阿念报告她家的事,简直小间谍有的一拼。
四喜跑去叫自家大爷吃饭,人是非常有眼力的,夂钭牛见阿念手里的笔一停,他方上前回禀,“大姑娘吩咐小的请大爷过去吃午饭。”
阿念起身,三喜端进兑好的温水,阿念洗着手,三喜过去收拾案上笔墨,笔在笔洗里清洗干净,墨匣也要盖好,另一面四喜就开始说了,“今儿陈家姑老太太、姑老太爷过来说话儿,姑老太爷找咱家大姑娘问占卜的事儿,好好儿的,不知怎地惹得咱家大姑娘不喜欢,姑老太爷臊一鼻子灰走了,午饭也没留下来吃。大姑娘也气坏了,说姑老太爷为人不地道。”
阿念点点头,洗过手,掸一掸下摆就带着三喜四喜过去用饭了。
阿念打听了一回陈姑丈陈姑妈过来的事,郑重的建议何恭道,“姑丈以后不如去我那边儿念书,一则清净,咱们这家里成天人来人往,姑丈是个热心人,谁来了都想出来说几句话,以免怠慢亲戚客人。我那边儿去的人少,这样但凡小事,姑姑和祖母他们就能办了,不用打断姑丈念书;再者,若有大事,就是差人去叫姑丈也就是三两步的事儿。二则我有些不大明白的,也便宜请教姑丈。”明年又是秋闱之年。
饶是沈氏一直对阿念心存疑虑,听这话也觉着贴心,当下便笑了,“阿念这话很是,不说天天有人来,就是俊哥儿跑来跑去的也没个清静时候。”
何老娘亦道,“这也好。”
阿念毕竟一片好心,且也不是外人,何恭已是看阿念很顺眼,若不是妻子总有些犹豫,这会儿就已经把闺女的亲事定下来了。既然阿念都说了,且何恭的确还有科举之意,他倒不是想着高官厚禄啥的,只是为人父为人夫为人子的,除了念书别无长物,他也想念个举人出来,儿女亲事,自家门第,都能再进一步。
何恭便也应了,“成。”
如今天短,用过午饭,阿念就先过去收拾书房,何恭章笔墨纸砚之类,何老娘与沈氏带着俊哥儿说话,何老娘道,“阿念这孩子,想事儿还真是周全。我还没想到的事,他就想到了。”不论自家丫头占卜赚钱,或者大姑姐家的运道,哪一样也不及儿子的功名前程要紧啊!
沈氏笑,“是,那孩子,一早就伶俐。”
阿念的事暂且搁置,沈氏不介意过一段时间再提,毕竟阿念年纪尚小。待丈夫去了阿念那宅子念书,沈氏见俊哥儿要外头去玩儿,说他,“外头冷,在屋里玩儿吧。”
俊哥儿死活不肯,沈氏脸一沉,何老娘这溺爱孙子的祖母就说话了,拍拍衣摆道,“冷怕什么,多穿件衣裳就是,小孩子多在外头跑跑,筋骨儿结实,我跟俊哥儿出去。”给俊哥儿披件斗篷,带二孙子外头玩儿去了。沈氏就去了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