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衿道,“这算啥,哪天我发达了,天天请祖母吃好的!”
何老娘啧啧,“你说,咱们一家子也没你这样天大口气的,你祖父活着时可不这样,他最实在不过,有十分只说七分的人。你这样爱吹哒,倒跟你曾祖母像。她找媒人去我家里提亲,硬吹牛说自己家里有二百亩上等田,我就信了,等来了你们老何家才知道,原来就一百五十八亩四分田,一百亩都是中等田,只有五十多亩算是上等田。”
何老娘瞧着自家丫头片子直叹气,“老太太要是活着,可是找着知音啦。你俩说话儿,定能说到成块儿。刚这两年挣了几个钱置了几亩地不用打饥荒了,就口气大过天去。还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不?”真是愁死了。
何子衿还没反驳,三姑娘已是笑的不成了,闹得何子衿自己也笑了,道,“我也就吃一碗干饭,怎么啦怎么啦!”
何老娘笑,“吃一碗就吃一碗呗。还吃得起,吃吧吃吧。”
第二日用过早饭便去绸缎庄买衣料子,三姑娘做过绣娘,认识的料子委实不少,她自来深受何老娘的人生观影响,对于这次来州府置办料子,心里早有盘算。并不多挑绸缎,反是选了些上等丝棉,何老娘摸了摸那料子,道,“嗯,又软又滑,还贴身。”陈姑妈看了也说好。三姑娘早算计好了,她听胡文说过,胡家每房的主子按季官中给做衣裳,她略做几身新婚穿的就行了。以后官中给做,她也就不用自己花钱置衣裳了。不过那是外头大衣裳,像里衣之类,胡文的现在是胡老太太房里丫环给做的,以后少不得交到她手里。这些丝棉料子,做里衣正好。
这么想着,挑好料子,又在边儿上的绢花铺子买了两匣时兴的绢花,再到针线铺子配了些绣线,便差不离了。
因三姑娘来前就把想买的东西早寻思好了,故而,采买极顺遂,只半日便已料理妥当。陈姑妈私下同何老娘道,“这丫头是个心里有数的。”
何老娘大言不惭,“就这点儿像我。”
陈姑妈:……
何子衿见一处茶馆外有个小伙计在支起的小炉子上烤个沙陶罐,不禁问,“爹,这是做什么呢?”
何恭笑,“烤茶呢。”
“还有烤茶?”
何恭笑,“少见多怪了吧,要不要去尝尝?”
何子衿颇有兴致,就听何老娘一声大吼,“家里啥茶没有,去喝那个做甚!又乱花钱!都给我家去!明儿个还得去拜神仙呢。”
何恭笑道,“娘,出来这半日,姑妈也累了,就坐着喝杯茶吧,我请客,如何?”
何老娘不领这个情,“还不都是老娘的钱。”看在大姑姐的面子,不那么坚持了。
陈姑妈说何老娘,“啥叫你的钱,都是俺们老何家的,你出嫁从夫。”娘家侄儿看出她这做姑妈的累了,想叫姑妈歇一歇,看这老婆子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都嫁她们老何家这好几十年了,连她这个人都是老何家的,还敢说钱是她的~真是没了天理!
何老娘心说,切,你娘家啥样,自己不知道啊?甭装傻啊!穷家破户的,当初要是没她老人家带来的三百亩田的嫁妆,要不是她旺夫旺子,有今日?
姑嫂两个默默的互相鄙视片刻,跟着何恭去茶馆儿喝茶了。
何子衿三姑娘都是头一回喝烤茶,觉着比平日里喝的茶更香一些。何恭笑,“普洱茶讲究年份久些的反珍贵,烤茶用普洱最好,烤的时候能激发出茶香。现在天有些热了,待冬天吃烤茶更相宜。”
何子衿点头,何恭问,“姑妈觉着口味儿如何?”
陈姑妈笑,“是比平日里的茶香一些,要不是阿恭说,我还不知道茶还能烤着吃来着。”
何恭道,“听说还有地方会把炒熟的糯米放进去,泡出来就是茶米糊糊。”
何老娘道,“那不就是粥么。”
陈姑妈道,“跟粥怎地一样,粥里没茶味儿。”
何老娘肚子里道,真个瞎讲究。
何恭:……
既是花钱喝的茶,何老娘一连喝了五六碗,直喝得茶罐里再泡就是清水了,她老人家才作罢。伙计热心道,“要不再给您来一壶?”
何老娘问,“要钱不?”
伙计,“不免费。”
何老娘,“那就不用啦,你去吧,我也喝饱了。”
伙计:……
待歇好了,一行人坐车回别院,何老娘还与陈姑妈道,“阿恭对大姐比对我更孝顺哪。看,还特意请大姐喝茶来着。”
陈姑妈笑,“这孩子就是像他爹,仁义。”都是她们老何家的优良品质啊。
何老娘:什么仁义,就是傻呗。
待回到家,才知道宁家人来好半日了,陈姑妈忙问,“什么事?”以为是她闺女有什么事呢。
管事回道,“是给表姑娘送添妆礼的。”
何老娘简直喜从天降哪,陈姑妈亦笑道,“也不知道他们过来,请来到我院里相见吧。”何老娘、何子衿、三姑娘自然也跟着一道去了。
来送添妆礼的管事媳妇何子衿还认得,乃宁五太太身边儿得力的管事媳妇赵妈妈。赵妈妈一见陈姑妈何老娘连忙请安见礼,陈姑妈笑,“坐吧。也不知道你来,可是有事?”
赵妈妈笑,“是老太太、太太打发奴婢过来给表姑娘送添妆礼。”
何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