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福院,清晨的阳光洒落在琉璃瓦间,瓦面像是被镀上了层金子般,折射着耀眼的光辉。院中的榕树,绿得发蓝的叶片还沾着未干晨露,晨风轻拂而过,露珠随着叶片摇曳的弧度滚动着。
昨儿就传出了于氏出了佛堂的信儿,今日伯府各房都恢复了往常的晨昏定省,早早便不约而同来到了于氏这处。
此时的正房,是一片热闹之景。
伯府的大小主子都跟于氏说着讨趣儿的话,于氏一清晨唇角的笑就没有落下过。
乐希趁着于氏这会心情舒畅,也将昨晚紧赶慢赶打好的络子呈了上去,脸上是献宝似的俏皮模样。
“祖母,希儿笨,手艺不巧,您老人家可千万别嫌弃。”
齐妈妈很有眼色的接过乐希手中的三条络子,递到了于氏眼前。
于氏看着那选色沉稳,手工也甚是精致的络子,再一抬头见乐希那眼巴巴等着夸赞的表情,眸中笑意又是深了几分。
招手示意她前来。
“我瞧着就很好,姑娘家就该要心性沉稳,有大家风范。可见你母亲这些日子是下足功夫,终于将你这顽石点化了。”轻握起乐希的手,于氏语气中带有欣慰。
乐希是伯爷嫡女,是伯府其它姑娘的标竿,她的改变,于氏自是乐于见成。
而于氏这种对乐希早已不见许久的亲昵,却让屋中各人是思绪不一。站在于氏身后帮捶着肩的乐妍,半垂的眼眸中更是有着情绪涌动,牵动着眸中光芒流转。
“以往是希儿不懂事,总惹得祖母难过,爹爹娘亲烦扰。”乐希收了笑,微低下头咬唇,整个小脸上是内疚的神色。声音也低了几度。
望着反省自思的乐希,于氏眼底闪过满意,拍了拍她的手拉到身旁坐下。语气慈祥。“祖母这心啊,对谁都是一样的。以往对你严厉,也是为着你好,你也别记恼。只要你们都乖巧懂事,我都是疼到骨子里去的。”
闻言,乐希忙道哪有恼过祖母,是自己不懂事。随后又是妙语连珠说着凑趣的话儿,哄得于氏又是阵阵发笑。
可只有乐希知道,此时她心底是寒意森森。
于氏那最后一句,是对她的告诫,变相的道出这对她的宠爱是根据着好坏表现而定。若她还是再犯错误,也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乐希听懂,屋中众人也自是明白,心绪又是一番变化。乐妍眸底的不明情绪化作深深的讥讽,唇边笑意渐深。
而后,于氏又说起七月三十的地藏王节,道要去京中弘法寺的地藏殿供奉,也为最近诸事不顺的伯府祈福。
乐绍元听闻,连连应了定会安排妥当。这出行的事便那么定了下来。
就当众人散去之时,于氏叫住了乐绍元与李氏,两人只得再重新坐了下来。乐希回头望了眼,跟在其它人的脚步出了五福院。
“不知母亲是有何事…”待众人都离去,乐绍元带着疑惑开口询问。
于氏对着齐妈妈使了个眼色,齐妈妈遣了一众丫鬟下去,自己也退了出去放下了门口的竹帘。
此时,于氏才缓声道来。“先前就有商讨过。妍儿十四,该是说亲的时候。”
乐绍元与李氏是后来者,听闻这话,也只能是配合着说是。
“妍儿是你的长女,虽是庶出,却一出生没了姨娘的,也一直在李氏膝下教导着长大。伯府也似不以往风光,如今妍儿要说亲,身份在那最是尴尬。高的攀不上,低的伯府也不愿委屈她嫁与。我认真考虑了几日,这将妍儿过到李氏名下的事,怕是不能再拖了。”
李氏此言一出,乐绍元夫妻当即心中是震惊无比。
这乐妍居然要由庶改嫡?!
乐绍元压着翻涌的情绪,面带迟疑之色。“母亲,这事该还是要再慎重。”
儿子那明显还有着别的考虑神情落入眼中,于氏邹了邹眉。这意思还是李氏早前提出,乐绍元当场是表态一切听由自己的意见,怎么今儿反倒有要变卦之兆。
“有什么你不妨直言。”于氏敛了眼中的温和,端起的脸未显不悦却也是严肃无比。
乐绍元心思一转,衡量后笑道。“正如母亲所说,伯府不复以往,在这节骨眼将妍儿庶转嫡再去说亲。我们自个是知道不愿委屈了她,可外头不知的,定会道伯府是为了攀高故意这番做为。介时,怕是说亲一事更加艰难。毕竟,妍儿是庶出这事,京城是皆知的。过了李氏名下,他人印象也未必会改变。”
“反倒显得伯府是过于势利了,朝中同僚,怕对我也会有着看法。”
最后一句话,乐绍元是用极其慎重的语气道出。
于氏听得眉心一跳,脸色也变幻起来。
她怎么没往这一层想!
府里娘姑的亲事重要,伯府的声名也重要,儿子的前程更是不能有半点的差池!这之中的孰重孰轻,于氏心中透亮得很。
“妍儿也是我的女儿,她的亲事,我定会好好考量。哪怕是庶出的身份,也必定不会去委屈了她。”见于氏神色松动,乐绍元再接再厉,又是落下有重量的话。
至此,于氏的想法顿时也匿了下去,庶女嫁得不好,与李氏声名也会有碍。儿子这自打了乐妍的姨娘没了后,是未再有纳妾,他对李氏这般看重,李氏该也知道轻重。
“这事就先搁下,不提吧。只是这说亲一事,现在该物色起来了。”于氏揉了揉眉心,吩咐道:“李氏,七月三十那日,京中各府夫人公子去上香的绝不会少,你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