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主子你快醒醒,皇上要上早朝了。”
我被孟公公叫醒的时候才发现我昨夜是在豫樟宫偏殿的小榻上卧了一夜。
忙是一阵机灵,跟着孟公公到了澄銮殿再见到毓清帝的时候,他正张开身架任由两名宫女为他更衣。
又是服侍着他洗漱完毕,孟公公遣了一众婢子退下。
“朕那素华殿可是和你口味。”
“臣妾不知昨夜……”昨夜我只知他批阅奏折到了四更天,我再是熬不住,就靠着柱子睡着了。
现在才是五更天,心下一叹,他这个皇帝当得真是不容易。
“大可不必紧张,昨夜是朕抱你到偏殿去的。”
本来见着他就紧张个半死,他说话又是轻佻,更是让我的脸红到耳更子。
盈盈一拜:“臣妾谢过皇上。”
“起来吧,朕昨夜答应你的事情,今日必定会给你一个答复。”
他来扶我,我不由得有些抗拒,微微侧了一下身,竟是让他虚扶了一把。
又听得他一声嗤笑。
我抬头看他,他身为皇帝,自然是养尊处优,可没想到他的肤色竟是比女儿家还要白希。面骨消瘦,竟是让我有些心疼,许是昨夜看他批阅奏折到深夜,今日的面色才会如此苍白。
“朕好歹也算是大凌数一数二的美男子,覆雪莫不是看痴了?”
我竟然轻轻点了一下头。
听得他一声爽朗的笑声。
小时候跟在他和二姐身后,只知道他很有主张,很有胆略,对二姐也是极为细心,而现在看到的他面上可以笑得跟个老虎一样,却怕心灵是一座空城。
皇帝五更天便是要起身去上早朝的,以前在相府里,爹爹每日也是起得很早,娘亲怕他上朝的时候饿了,便会起得更早为爹爹准备早膳。
而毓清帝竟是没有要吃的意思。
可这也就是当君王的悲剧,身边没有一个可以照顾他饮食起居的人,他那点少的可怜的宠爱,要分成一点一点当成赏赐。
大姐是一厢情愿爱着他的,但是她终不能像我爹娘一样每日厮守。
“现在宫里尚无人走动,你先跟着孟公公回园子吧。”
我微微点头,思来想去,又是柔声开口:“皇上,你稍稍用点糕点再去上朝吧,时辰尚早。”
他没有应答我,无奈,在他的注视下,辗转出了澄銮殿。
穆重擎看着桌上冰冷的糕点,微微缓过神来,他曾经想过最频繁的日子,会有一个爱他的女人终日在他身侧嘘寒问暖,可那也只是想想。
可景覆雪方才竟是给了他这种感觉,穆重擎心下微微叹息,许是昨夜这个女人在豫樟宫歇下的缘故吧。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在豫樟宫待过一夜,纵然那个小丫头扮成了太监,而不是以侍寝宫妃的身份。他回想起那个原本绷得紧紧地站在柱子边上的小宫女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打起小盹来,小脸挤成一堆,毫无防备的睡相,像是一只贪懒的小猫。
抱起她的时候竟是让他的心微微悸动,犹记得七八年前她还是乳臭未干的丫头,现下却是有了女子该有的身段。
他已经二十五岁了,在这豫樟宫里住了整整十九年,六岁抗拒着孤独,十岁抗拒着黑夜,十五岁抗拒这朝政,二十岁抗拒着后宫,二十五岁已然将这些全部抗拒。
但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几个五年,又有多少天会像昨夜一样没有孤独。
他像所有的君王一样怀疑着这世上的一切,现在他开始怀疑自己,他似乎在景覆雪身上看到了别的东西。
回到藏秀阁的园子,宝凉对我的一夜不回担了不少的心,纵然有周嬷嬷知会她我的处境。
匆匆换了装束,又是好一番打扮,卯时便要去承央宫向大姐请安了。
一路上,那些想见或是不想见的人通通都是见了个遍。
后宫上下一应在晴鸾殿里做好,大姐宣冉笙上茶。
二姐半眯着眼坐在大姐身边,看着都像要睡着的样子。
大家都不敢有所惊扰,一时间气氛有些诡秘。
最后是德妃开了口:“启禀皇后娘娘,皇贵妃娘娘,臣妾有话要说。”
德妃是我们景氏派的人,她开口倒也缓和些。
大姐笑道:“妹妹不妨直说。”
“今早苏期萱的丫头求见臣妾,好一番无礼的哭喊,最后却是对臣妾道出了真相。”
一听真相二字,大姐都竖起了耳朵。
就连二姐也是睁开了眼睛想要看看她如何解释这个‘真相’。
“那丫头说当日她陪同苏氏前往方贵嫔处探看,没想到却生生让她二人撞见。”
由此处一顿,德妃看向了贤妃道:“看见方贵嫔正与一个侍卫通歼。”
一听如此众人一片哗然,后宫素来严谨,可这方贵嫔本是贤妃的人,若真像德妃所说方氏与人通歼,出了这等丑事,她莫涤尘该如何交待。
她终是沉不住气腾起身子,将手中的茶盏摔在地上恨道:“你胡说!”
“贤妃可要注意着点场合才是。”
听到二姐这番训斥,贤妃才有些收敛道:“方念卿生性单纯,又有龙种再身,如何能干这等蠢事。”
“本宫知你配了一个世外桃源般的泠蓝居给她,竟是没想贤妃竟是帮着那践人幽通侍卫!”德妃紧咬不放,句句在理。
只见莫涤尘柳眉一扬道:“德妃说的简直就是笑话,那丫头救主心切,全凭她一面之词你也能信,她苏期萱与你素无交情,如何有难了又找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