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入宫以来,还未曾与大姐说上几句话来着,今日又见着她这般委屈,心下盘算着如何安抚她一番才好。
送了方贵嫔,忙提鞋往同宝凉一道往承央宫里赶。
再见到大姐的时候,她已经换了一身装束,一身珠络烫金绣红裙,看上去精神多了。
她给我的印象就是对敌人也能温柔的笑着,宽容大度,因为她是一国之母。
若是换在以前,我定是不拘礼数上前就搂着她说说体己的话,可是今日的事情过后,我再是不能忽略大姐的那两行清泪了。
肃整衣装,跪地下拜:“臣妾景氏覆雪,见过皇后,皇后娘娘凤体安康。”
我如此做来,为得就是能让大姐莫再看轻自己,在这毓清后宫,无论有多少人争奇斗艳,她至少还是一国之后,所受的礼遇,应当仅次与皇上。
大姐扶起我来,眼眶一热:“三妹,私底下可别生分了才好。一路过来定是累了,快些里头些着去。”
我轻应了一声‘是’,便随她往晴鸾殿里走。
饶是大姐姐极好的招待,我也是累了。
所谓春困秋乏,一头倒在榻上便沉沉睡去。
“皇后娘娘,皇上这会儿便过来了。”
闻言,景若雪好生激动,匆匆跑到偏殿将自己好一通打点。
匆匆赶至宫门口,适逢皇帝从御辇上下来,先是行礼,再是上前扶过。
“皇上可算来了。”
“听皇后说来,今晚算是小设家宴,朕如何也得早些来才是。”
“覆雪丫头早皇上一步,亦雪尚在姿琉宫里打理事物,说到宸寻丫头和兰梦丫头也是尚未放学呢。”
“无妨,晴鸾殿里等等便是了。”
景若雪一听皇帝这般待见,好生感动,一脸喜庆着将皇帝扶到主殿,晴鸾殿里。
皇后在穆重擎身后为他宽着裘衣。
穆重擎突然道来:“这榻上如何还有一只猫儿在打盹?”
“皇上说笑了,臣妾不曾养过猫儿的,皇上先坐着,臣妾且给您沏一杯新年的绿茶来。”
说着解下皇帝的裘衣往偏殿猗兰阁去了。
皇帝能来,她是大喜过望的,全然忘了覆雪已在晴鸾殿里睡了许久了。
穆重擎本事束手看窗,一时间倒也清静,却听见那人儿在榻上发出惬意地翻身的声响。
他转身去看,景覆雪正抿着小嘴,面对着他,鼻尖打起小小的鼾声。
他不禁好笑,走至跟前,弯下腰来细看。
蜷缩在榻上的女子,许是在梦里感受到了冷意,时而蹙起眉来。
穆重擎不禁想起小时候在相府里用亦雪一起玩耍的场景,那时的覆雪牙口都还未长齐,便是一蹦一跳地跟在他们身后,死乞白赖地缠着他和亦雪。
口齿不清地喊着‘重擎哥哥’。
光阴流转,当年那个糖浆般粘腻的小丫头,如今已是这般大了。
当幼时的青梅逐渐长成,少年长情,他终是对亦雪心生爱慕。可那个惊才绝艳,敢爱敢恨的女子早已芳心暗许另一个男人。他想起了莫玦,将军府里的大公子,他们三人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饶是时光不能善待自己,亦雪爱上了莫玦,他只能将年少的初心藏在心里。
等他君临天下,取了若雪为后,却又是一番光景。
他到底是什么命?竟然能够让景家三女都待在自己身侧?
小聚奇华为家宴
景若雪从猗兰阁里端着茶水走出。
穆重擎听见声响,回过身来,走到皇后跟前,接过茶盏道:“那猫儿原是覆雪在打盹呢,快去找件风衣来,可别冻着她。”
若雪一听,心下挺不是滋味,强笑道:“瞧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把覆雪忘在殿里了。”
“无妨,许是她今日累坏了,不小心睡着的,也别喊醒她,让她多睡会。”
若雪承了命转身去拿裘衣,心下酸楚,她方觉得穆重擎今日对她说过的话,比一年还多。
“我的好主子快醒醒,奇华殿里开宴了。”
宝凉把我叫醒,我揉了揉眼角,看见身上覆着一件翡翠撒花洋绉缎料的风裘,也没多想,跟着宝凉去了奇华殿。
膝盖上突然一重,有双手抱住了我,我低头一看,原是兰梦。
“覆雪姨娘,梦儿好想你。”她奶声奶气地招来辰熏,两个丫头围着我转悠,我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见到这两个小宝贝,自然是欣喜的。
“你们两个有了姨娘却忘了父皇,该打。”
听二姐出了声,只是这父皇?
硬着头皮抬眼果然是穆重擎,匆忙下跪行礼:“臣妾景氏覆雪,见过皇上。”
“起吧,既是家宴,也无需多礼了。”
我道一声‘是’。
大姐从饭桌上起身,接过我手里的风裘:“睡得可算香甜?”
我耳根子一红,在穆重擎面前却是难以启齿。
“如何还娇羞起来了,这风裘饶是皇上嘱托给你披上的,也怪大姐我疏忽了。”
听到大姐这般解释,忙朝穆重擎行礼言谢。
二姐眼睛一弯:“你这丫头如何这般胆小来着。”
一时不知如何答她的话,怔怔的朝着穆重擎看。
“过来坐着,用膳吧。”
一听要开饭了,兰梦欢腾道:“梦儿要和姨娘一起坐。”
穆重擎温声笑道:“不要父皇了?”
兰梦郑重其事道:“姨娘会和梦儿荡秋千,父皇不会。”
所谓童言无忌,托兰梦的福,一时间倒也其乐融融。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