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鸿本以为还得先想法向于秋解释一下何谓心障,结果就见眼前这个刚到炼气八层的小弟子已经十分了然地点了点头,“心障嘛,我当然知道。”

“是吗?”许鸿一看这倒还省了解释的功夫,便直接道,“实不相瞒,晓师弟他现在正深陷于心障。”

“哦。”于秋了然地点头。

“……于师弟怎么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于秋困惑地看着他,仿佛这种事情压根就不需要人去担心。

许鸿忍不住问,“你确定你真的知道何谓心障?”

问完他又顿了一顿,而后叹道,“是了,你就算知道,大概也是以前听晓师弟说过的吧。但是这种东西,没有亲身经历过,总归无法真的体会。”

于秋自然不会坦诚其实自己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只得干笑一声,“或许吧。不过我现在离炼气巅峰也不是太远了,迟早总会经历的。”

许鸿点了点头,“这倒是。”

“所谓心障,本质上其实是修为到了一个境界的巅峰,但是心境还无法使自身踏入到下一个境界,毕竟心境的突破总会比修为更难。”于秋又道,“所以这其实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每个人都会有的,只不过有的迈过得容易些,有的困难些。而且心障……总归都是每个修士最私人的事情。”

许鸿讶异地看着他。这段对于心障的陈述,倒是他以前没有听说过的角度。以往他只知道,心障就是修真道路上的障碍,拦在突破到下一境界的门前,如果挪不开,就跨不进那道门。至于其本质是什么,他从来没有见过有谁敢说得这么斩钉截铁。但是细思于秋的言论,好像又并非纯粹胡编乱造,还是有那么几分道理。

“那么晓师弟的心障……”

“是他自己的事情。”于秋断然道,“如果是他认为有求助他人的必要,而主动找上我们,我自然会穷尽一切地帮他。但是如果不是他本人的求助,我绝不会擅自插手。”

许鸿很有些怔愣,靠在椅背上看着客厅顶上那些凌乱的挖痕寻思了许久,最终叹道,“好像确实应该这样。”

他暗道:难怪师父和师兄都任由晓师弟自己去乱来,毕竟有权选择要如何面对心障的只有身陷其中的修士本人,不管是选择迎难而上,还是选择迂回绕路,其他人就算想要帮忙也只能顺着这个选择去帮。反倒是妄图说服晓春眠改变应对方法的他,实在太过唐突了。

“今日与于师弟你这一番谈话……起收获倒是远超我的想象。”许鸿道,“没想到于师弟竟然有这种见地。”

于秋干笑:废话,我好歹也曾经差一点就元婴。

“修为与表现固然重要,其实别具一格的见地更为难得。”许鸿突然有些兴致盎然,“于师弟有没有兴趣当一个入室弟子,我可以和我的师父或者父亲……”

“多谢好意!”于秋连忙打断了他,抹了把汗道,“我觉得现在就挺好了。”

看到有人居然拒绝一个成为入室弟子的机会,许鸿颇为愕然。

半晌,许鸿终于回过神来,再度叹道,“于师弟果然见地不凡!”

其实于秋只是怕麻烦,反正他又不需要什么金丹宗师来教。

“那么在于师弟眼里看来,”许鸿又问,“一般修士想要突破到筑基,最需要哪种心境?”

于秋正欲回答,忽然又顿了一顿,抬起眼来颇为挪揄地看了过去。

许鸿干咳,“实不相瞒,我也已经困扰我的心障很久了。”

“许师兄既然相问,我自然知无不言。”于秋笑道,“修士突破心障的过程,即不断改进心境的过程,我认为,其本质上是探寻自身之道的过程。”

许鸿若有所悟。

“或者更进一步的说。”于秋道,“是找到自己的道,然后不断在这条道上前进的过程。”

许鸿沉默许久,忽然一叹,“其实类似的话,师父好像也曾对我说过。”

“道理嘛,总归都是那么回事。”于秋点了点头,毫不意外。毕竟赵镰也是能走到金丹的人,这些基本的认识都不会差。

许鸿接下来又显得有些困扰,“师父还说,剑修的道比常人要窄。”这却是他以前百思不得其解的。

“因为剑修一往无前。”于秋道,“剑修的道路上没有丝毫徘徊的余地。”

许鸿猛然一怔,看了于秋半晌,“于师弟对剑道……也有研究?”

“唔……因为以前认识一个剑修。”于秋揉了揉脸,“虽然他止步金丹巅峰了。”

金丹巅峰的剑修!比赵镰走得还远!许鸿顿时肃然起敬,“不知道是哪位前辈?可否引荐一下?”

……就是你自己啊……

于秋摆了摆手,“其实也只是偶然一见,现在联系不到了。”

许鸿本也觉得希望不大,并没有太过失望,只紧张而期盼地继续问道,“那位前辈还说过什么没有?”

“他还说,身为剑修,要想真正做到一往无前,”于秋道,“第一步,就是得首先找到一条足矣让自己一往无前的道。”

他说这句话时,屋外鸟唱虫鸣不绝于耳,传入人的耳中带着点盛夏的懒散与闷热。

这句话的话音落下时,许鸿却觉得一切都安静了。

他在一片寂静中仿佛咀嚼着这句话,从头咀嚼到尾,又从尾咀嚼到头。于是渐渐地鸟又开始唱,虫又开始鸣,但是那种懒散闷热却仿佛被滤布滤过了,只剩下一种清澈透顶的畅快。

心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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