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司徒少恭放下狼毫,捧起案上的画纸,吹了吹未干的墨迹。只见画像中的女子脸如莲萼,月样容仪,戛翠鸣珠,鬓发如云。玉搔头掠青拖碧,乍回雪色,依依不语。他看得有些失神,面具下的那双眸子忽地像是蒙了一缕雾气,飘忽而伤怀。
他捧着那幅画像也不知看了多久,画中的女子似活了一般,竟对着他抿唇浅笑。等司徒少恭再定睛看时,画像依旧是画像。
他心中一阵酸苦,只觉得脑海尽是以往关于画中人的片段。等司徒少恭将画像重新放回案上之时,蓦地,从心尖泛起针扎一般的痛,这抹痛迅速蔓延。
他急忙运功抵抗,却不想不知穴道为何受制,真气涣散,蛇毒越发越猛,胸口气血翻腾。忽地喉咙泛起腥甜,下一瞬他便喷出一口血雾。那嫣红的雪恰巧喷洒在画纸的左下方,宛如正开得妖冶得海棠花,竟有种触目惊心的美。
“烟儿,珍重!”
司徒少恭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心中对那个刻骨相思的女人纵有千言无语,最终也只化作了这四字。
落日的余晖给山林镀上了一层鲜亮的金黄色。一辆华盖马车在山道间不断疾驰,时不时吓得路旁的小动物惊慌逃离。马车里的女子倚在梅红色蹙金迎枕上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如玉的睡颜上眉头微皱,如蝶羽一般的睫毛时不时眨动,由此可见,她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水凝烟不知睡了多久,最终她是被噩梦惊醒的。梦里她看到司徒少恭七窍流血,甚是可怖。
伴随着她一声惊叫,水凝烟一下子醒了过来,睁开眼这才发现她是正在赶往冥月国的途中。
“小姐,您没事吧?”青柠看着她家小姐额头上沁出的细汗,于是掏出帕子轻轻拭着。
“小姐可是做噩梦了?先喝杯茶压压惊吧。”何首从车里的小案几上倒了一杯茶递到了水凝烟的手上。
水凝烟竟一口气将茶水喝光了,她将茶杯放回几上,仍是心绪不宁。
“我害怕司徒少恭出事。”就在几个丫环都担心地望着她们小姐时,水凝烟突然就说了这么一句。
“小姐,司徒太子,哦,不,现在应该已经改口称‘皇上’了。小姐一定是太过忧心了,所以才会胡思乱想的。”若风对她家主子宽慰道。
离开西池国的次日,她们就听到幽冥阁的隐卫回报,冥月国司徒雷驾崩,而身为太子的司徒少恭平定了各股势力,顺利地登上了皇位。想来主子一直惦念的心上人暂时没事。
这一次来冥月国,水凝烟遣了白芷、郁金前往幽冥阁处理一些要务,身边就带了青柠、何首、若风,霁雨负责赶车。见他们主子愁眉不展,三个丫头轮番劝了一阵,水凝烟只是静静听着,眸色深深如水,叫人琢磨不定。
便在这时,外面陡然响起烈马一声嘶鸣,紧接着车厢倾斜,水凝烟主仆猝不及防,差点儿被甩出马车,好在几人反应迅速,及时抓住了扶手,好在虚惊一场。
“霁雨,你是怎么回事!差点儿摔伤小姐!”若风掀开车帘,对着赶车的霁雨就是一阵指责。
这时外面响起霁雨略带委屈的声音,“主子,前面有人劫道。”
水凝烟闻言,蛾眉微不可见地动了动,旋即若有所思,其他三人则是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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