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道圣旨本就是写给博陵县衙,聂冬这儿收到的不过是抄送的副本。博陵侯可没有准备粮草的权利,只是皇帝让侯府知道县内将会出现这件事,如果县衙为此而劳动到侯府的时候,侯府必须要配合。
县衙内张以鸿等人早就穿戴整齐,恭恭敬敬的跪迎传旨天使。听完后诸人心中略松一口气——不管如何,看来上次吴国的大捷是真的,吴国扛住了,这意味着博陵会更加安全。
正将天使们送到别院休息,便听到老侯爷亲自来府衙了,大家又是一同忙乱。不少人纷纷低声讨论:“两天前府衙抓了个人,你们知道是谁吗?”
“这还能不知道?咱们老侯爷的亲侄子呗,嘿,这回乐子大了。”另一人仰着下巴悄悄指了指前面的张义鸿,“张大人怕是要头疼了,这才把人家侄子关了,现在又要博陵侯配合咱们准备粮草,你猜老侯爷会怎么样?”
闻此言,众人背后冒出一股凉气,按照博陵侯以往的表现,不一脚踹死府衙诸人都算是客气的。
“依我看不见得。”一个胥吏放下笔,也加入了讨论,“面对时疫时,老侯爷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眼里,我瞧这老侯爷平日里是糊涂了些,可在大是大非上还是拿得住的,更何况这次要粮草是吴王,那位可是老侯爷拜把子的兄弟,兄弟有难,还不去帮一把?”
这么一说到时让众人都安了不少心。张义鸿也是这么想的,上一道圣旨才把博陵侯给骂了个狗血喷头,下一刻就要让人老实的去配合,若是个普通人倒也罢了,可博陵侯偏偏是个见树还要踹三脚刺头。骂了他,还让他去办事,简直就是做梦!
“哎,陛下既然要咱们转运粮草,又何必……”张义鸿叹了声,“好歹等吴国之事了了再说吧。若老侯爷在这次事上做了配合,加上在赵县的表现,也算是功过相抵了,又何必专下旨训斥呢。结果这现在闹得,只求吴王他老人家的面子够大吧。”
沈江卓也觉得难办。霍文钟都特地大半夜的跑来和霍文萱分享老侯爷被骂的喜悦了,可见博陵侯被圣上骂的够惨。加之上次抓了霍明德的那个小校尉正是他手下的人,还不知道霍明德在博陵侯跟前怎么给他穿小鞋呢。
沈家不算什么名门,但好歹是个三流的世家,家族里也出过几任九卿,放在京城不起眼,可在一县只地上也是颇有名望的,毕竟纵观本朝,能称得上是世家的家族本就不多,必须是有明确可考的家族历史一百年以上才能有入选世家的资格。博陵沈家虽然是旁支,可终归还是姓沈。沈江卓年纪轻轻便是一县县尉,与其姓氏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但也正是如此,他只是一介县尉,而非县令才更令人困惑。
县尉再如何有地位,再是县里的二把手,但毕竟是是涉武了,在这个文治的时代,官场里武将天生就低人一等,除非是做到类似于大将军这个位置上,其他的在文官眼里都不能算是官儿。沈江卓世家出身,又娶了堂堂列侯的唯一嫡女,到如今竟然只是个六百石的小小县尉,这背后不能多想,一想头皮就要发麻。是以在府衙里,张义鸿等人也不敢和沈江卓深交,明摆着老侯爷在暗地里整他,虽然沈江卓是个不错的同事,可大家也不想得罪博陵侯啊,于是沈江卓就这么不尴不尬的在县尉一职上待了三年了。
加上又出了霍明德的事,张义鸿同情的看向他,老侯爷或许会配合府衙,但肯定会找个人出气,这个人会是谁,不言而喻,大家默默的替沈江卓点了根蜡。
除了还在赵县的曹县丞,张义鸿等人都齐齐站在大门处迎接博陵侯。不等聂冬从轿中下来,张义鸿就赶紧迎了过去,语气里透着无比的关切,仿佛博陵侯是他亲爹一样:“侯爷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事直接让人来说一声不就行了。现在天正热呢,您老身子要紧啊。”
聂冬疑惑的抬头看了一天,四月初的天有啥热的,这难道不是一年中最舒服的季节之一,见张县令伸手想要扶他,聂冬赶紧往旁边站了站。
——一个快四十岁的大老爷们做出一副太监模样,真嫌不够恶心的。他聂冬的手是能随便摸得吗,侯府那些年轻貌美的小妾丫鬟都不给摸,更何况对方还是个老爷们!
“张县令太客气了,事关粮草大事,本侯还是亲自来府衙为好。”说罢,呵呵了两声,“省的有人说本侯只顾吃喝玩乐,酗酒闹事啊。”
“这就是胡说八道!”张义鸿比聂冬还要气愤,“侯爷您不必放在心上,要不是由您在主持大局,咱们博陵能有今天这般繁荣?要不是有您,在时疫的时候咱们这几个怕是都要死上七八回了,您老人家做的可都是大功德,菩萨们都瞧在眼里呢。”
所以菩萨就让我穿成了一个四十八岁的老大爷?聂冬特别想去亲自问候一下那位管穿越的菩萨,这货绝对是fff团的,见不得别人小两口好!
张义鸿见老侯爷脸色不妙,赶紧闭了嘴,直接引人去府衙内小坐。见张义鸿叫人上完茶后还要摆出各色点心,甚至开始寻觅去后宅找两个丫鬟来打扇了,聂冬立刻道,“你不必忙了,本侯来就是说几句话,说完就走。”
众人微微弯腰,洗耳恭听状。
“现在天气转热,薛太医对本侯说要防着时疫复发,所以你们自己商量一下,是继续让曹县丞留在赵县看着那一摊子事,还是派个人过去和他轮换一下,这是其一。其二,圣上让诸位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