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有了皇后,内外命妇都要行拜见大礼。
霍太后一心想要拉拢娘家与皇室的关系,早早就命弟弟周阳侯家做好入宫的准备,周阳侯夫人是有品级的,自然有入宫的资格。另一个弟弟就比较让霍太后头疼了,细数了一圈博陵侯所携家眷,只带了一个霍明明,还是个说不清道明的“外室女”。让这样一个身份的人入宫拜见皇后,那不是朝贺,而是结仇来的。
“你也该娶个媳妇儿了!”
再命妇们朝见后,霍太后破天荒地对博陵侯念叨了此事。
聂冬正吃这一块桂花糕,卡在喉咙里差点没被呛死。好半响,总算是平息了那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擦了擦嘴角那一抹并不存在的血:“我那府里女人够多了,实在不用再娶个回来。”
“就是因为没个主事的人,你才被参家风不正!你若是……”霍太后还要再劝说,却见自家弟弟已经开始神游九天了,不由一声长叹,指着聂冬鼻子道:“你呀——!!什么时候才能让哀家省省心!”
聂冬谄笑:“弟弟不是一直都让您省心的么。”顿了顿,又道,“谁都知道我与柴府素来不亲近,如今柴家小娘子入宫,博陵侯府巴巴地赶上来,知道的以为是我们敬重皇后,可谁知道那些个歪心思的要乱嚼什么舌根子呢,顺其自然吧。”
对于家人,霍太后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自己的幺弟。周阳侯没有军功,且资资平庸,为人也老实,娶的妻子是世家女,很替他博得几分好感,皇上对这个舅舅感官倒是不错。可博陵侯就不同了,黑历史一抓一大把,还有几分功高震主的意思在里面。而霍家小一辈的儿郎里,现在只有一个霍文钟能拿的出手,子女的姻亲婚事更是……
霍太后愁的头发都白了好几根,偏偏她的幺弟还一副吊儿郎当地模样,现在更是嬉皮笑脸的恨不得让人揍他两拳。霍太后压下心中的暴力冲动,耐着性子问道:“说真的,你打算怎么办?”
“臣弟就是过自己的日子。”聂冬本就无所谓,正想在开几句玩笑,抬头对上霍太后那快要吃人的眼神,不由寒了一下,想了想,小心翼翼道,“臣弟哪里懂得什么儿女婚事,如今府里只有五娘和六郎的婚事没有着落,六郎年纪尚小,五娘这……”语气尴尬,“她今年十六了,倒还能留个一二年,毕竟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后面的话聂冬没有再说。
霍太后哪里会不明白。她原本就将让五娘入宫来,结果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让柴家小娘子抢了先机。让霍五娘像霍三娘那样随便嫁了,霍太后着实不甘心,那孩子模样,性子都拿的出手,婚事必须要慎重,不能让她这荒唐弟弟来办,当即道:“五娘的婚事哀家记在心里了,你别给她找些乱七八糟的人,哀家这里有几个经年得用的宫女,你带一个回去。听说你那后院里如今是大郎媳妇儿管事,这样很好,她是世家出身,你别露出那样的眼神,世家虽不讨人喜欢,但规矩总是不错的。哀家的宫女去你的府上,不是对你儿媳妇不满,只是让宫女教府里的小娘子们一些规矩罢了,别让她多心。”
“是。”聂冬大方应下。
考虑到聂小公主的实际年龄连三十都没有,让他跟朝堂上的老狐狸斗还行,让他安排“儿女婚事”,实在是强人所难。
皇上是没有婚假的,诸侯们齐聚京城,双方心里都有些压力。陈睿俯看着大殿下齐刷刷跪着的好几排人,大婚的喜悦之情被冲了一大半,这些人代表的可都是地,都是钱啊!然而皇帝大婚这段日子里不适合削人……
“再让你们过两三月安稳的日子,等秋收后,新账旧账一起算!”陈睿已下了削番的决心。时间定在秋收后也是经过思量的,根据各地的收上来的税收情况,如果还有人要弄虚作假的话,那就别怪他心狠了。
借着皇帝大婚这股喜气,京城不少人家也将嫁娶的日子定在了四五月份。褚正荣与永安王互相交换了两家儿女的名帖,这桩喜事算得上是皇帝大婚后最引人注目的豪门联姻。而宫里虽然还嫌这门婚事不够热闹一样,霍太后还亲自赏了陈双薇一整套头面做压箱礼。
“既然母后赏了,那我们……”柴皇后正有些犹豫。
陈睿倒是爽快:“小时候薇姐姐也是时常入宫,如今她远嫁池安,你备些礼倒也合适,只需不要过了母后就好。”
“我省的。”柴皇后柔声道,抬头一看,陈睿已经陷入了沉思,便命宫人们都放轻脚步,将刚点好的香茗推到他身前,听得陈睿轻声念着什么。
“褚峰?”柴皇后跟着念了声。
“薇姐姐所嫁之人。”陈睿笑道,“朕看过,是一个才俊。其父褚正荣在池安褚家行二。”
柴皇后笑了笑:“我只晓得池安有个褚庆涛,此人抗击了海寇。听陛下这样说,褚正荣乃是褚庆涛的二哥了?”
“是啊。”陈睿脸上还带着笑,心里却有些惊疑。柴三娘也算是有些见识的女子,对于池安竟然只知道一个褚庆涛,就好像整个池安褚氏都是褚庆涛一个人似得。
“褚庆涛的儿子好像在京里读书。”柴皇后继续柔声道,“上次见到长公主,公主曾说其子颇有风采,如今又有翁主下嫁到池安,倒真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陈睿干笑两声。可不是,那里还是个产盐大户。
“朕前面还有些事要办,晚膳你伺候母后一起用吧,不必等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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