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无论身处何种境地,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惹人注目。
跟着李道林一起走进宴会会场的夏佐就是如此。
大厅的顶部是蜿蜒成枝形的吊灯,夏佐站在灯光下,好像灯光是专门为他一个人所设的那样。
冷硬如冰,容光逼人。
“夏佐!”
听到呼喊声的夏佐转过头,看到了不远处李朝歌,一身深蓝晚礼服的女子向他投来求助的目光,李道林也看到了那一幕,推了推夏佐:“说起来你和你姐姐也很久没有见面了。”
“是的。”
一圈围上来的权贵眼中,夜莺上校向他总统养父恭敬地行了个礼,就转过了身。
扫向他们的目光是充满压迫力的,额头冒冷汗的权贵们一边和李道林感叹说姐弟感情真好,一边像惊慌的兔子一样跳着让开道路。
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给别人让路的夏佐一条直线走到了李朝歌和鄀安山面前。
“夜安,姐姐,”在所有人眼中只有一个表情的夜莺上校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极浅极浅的笑容,“演唱会很棒。”
“真的吗?我在后台收到了你的礼物,可惜当时太忙不能和你见面……嗯,没事就好。”
直接被忽略的鄀安山并没有插话,直到姐弟两个交谈完毕,他才出声。
“李上校,很高兴见到你。”
好歹在首都圈子里摸爬打滚三年的夏佐没有说出你是谁这种充满挑衅的话,而是一板一眼地将鄀安山的话重复一遍,“很高兴见到你。”
很高兴见到你,鄀九州的兄长。
夏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起xd1001,在十分有限的他没有被殴打的相处中,那个比他高大的人造人总是以他的兄长自居。
以自己的情况推断鄀九州,虽然没见过鄀安山,但夏佐一直以为鄀安山在战斗方面一定比鄀九州强,不然怎么殴打自己的弟弟,结果现在一见,同样是个哨兵的鄀安山虽然不能以弱形容,但作为文职人员还是和鄀九州有很大程度上的差异。
以致夏佐产生两人真的有来自同一对父母的基因吗这种疑问。
纵容自己胡思乱想的灰发上校没有发现冷场了。
他没有回答鄀安山新的客套话,出生良好的矜傲年轻官员被冷遇几秒,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虽然答应了鄀九州的交往请求,但人造人显然不认为自己和鄀九州的亲人们也有关系上的改变。
“鄀先生,”打破冷场的只有李朝歌,“我很久没有见到自己弟弟了,想多和他说一两句话。”
“啊……这是当然,李小姐和李上校的感情真让人羡慕,我也有个弟弟,性格叛逆从不回家……希望等一会儿还能和您见面。”
最后一句话他是对着李朝歌说的,众目睽睽下,他握住李朝歌的手,轻轻在手背上吻了一下。
李朝歌眼角抽搐,感觉自己听到了周围女孩子心灵破碎的声音。
直到鄀安山离开,姐弟两人转移到大厅的角落中,夏佐才小声问:“姐姐,你需要手帕吗?”
把手擦一擦。
暂时不能得罪柯家,李朝歌叹息般地在心里说,脸上很快换上喜悦的神情,“一年多没见面啦夏佐……你都长得真么高了呢。”
一年没有长个的夏佐:“……是吗?”
“哈哈。”李朝歌轻轻笑起来。
当初一起到首都星来的时候,还是一个没有自己高的孩子,李朝歌微笑着回忆,用手帕擦一擦,也还是个孩子说的任性话。
夜莺上校之名在首都圈子里可谓让人闻风丧胆,除了李朝歌大概只有鄀九州会将夏佐当成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
感叹只持续了一小会儿,李朝歌打开的干扰程序让别人听不到她的话,低声询问“我听说你昨天……”
演唱会期间发生的袭击事件被封锁了消息,但毕竟还是发生在她的地盘上,虽然李朝歌也不知道事情的具体,只知道夏佐被袭击。
今天夏佐来参加宴会,穿的不是她送给他的那套西装,而是换了军礼服。
灰色的军服上挂着金黄的流苏和一枚勋章,光华灿烂,然而夏佐那张脸能做到无论穿任何衣服都能让人只看脸——甚至什么都不穿也看脸——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换了惯常的宴会穿着。
昨天去听演唱会这孩子也穿得那一套吧,是在袭击中报废了?
李朝歌咽下话尾几个字,片刻之后问:“还好?”
“还好。”夏佐回答,都是皮肉伤,没有伤到脏器,以联邦的医疗水平,治疗不过是几个小时的事情,他现在身上连一条伤痕都找不到。
……虽然如此,鄀九州走之前替他缠绕的绷带他并没有取下,如果现在挽起衣袖还能见到白纱一角。
夏佐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轻描淡写的两个字显然不是李朝歌希望得到的答案,不过她知道夏佐不会说更多她希望听到的,只能叹息地握住夏佐的手。
“要好好保护自己啊,夏佐。”
想了想,她又小声加了一句,“不要陪着叔叔一起疯。”
说完这些她抬起头,对上的是夏佐莫名带着可怜兮兮的眼神。
“……等一等,”李朝歌扶着额头,“我给你去拿吃的,你不要动。”
“好。”
李朝歌:“……”
要是大家知道夜莺上校很好收买只要有好吃的就行了……算了保持这种严肃的对外形象对夏佐有好处。
国民歌姬走出角落,绕着宴会长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