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错犹豫之际,周绍率领的韩军已经大摇大摆地后撤了两里多路,更令司马错感到不解的是,他们撤到两里之外后,又停止了下来,不再后撤。
司马错想到:“难道真的是布置好了圈套等着我们去钻吗?如若不是这样,韩军应该离我军越远越安全,何故又停了下来呢?”
司马错哪里料到:其实这是因为周绍先前得到了宁钧的密令,他可以参加向秦军的反击。周绍是在等待反击时刻的到来,所以他尽量要保持着发动反击的最佳位置。
此时,宁钧和季吉各率领着左、右两翼的韩军,正埋伏在秦军两侧的低地里。周绍命令手下的弩箭手们,就地休息一下,将身上的兵器拿起来,准备即将到来的反击。
周绍的举止更加重了司马错的疑心,他更觉得秦军前进路途险恶,极可能韩军和赶来支援的其它诸侯军队正布好了口袋阵,以逸待劳,候着秦军钻进去。
司马错心想:“我已经知道宁钧出现在了渑池战场,但是却没听说苏秦现身。”
他心惊地猜疑:“难道苏秦已经到了渑池,只是还未到现身的时候,他率领的合纵大军,等我一旦入了伏击圈,就趁机掩杀过来?”
想到了这种可能,司马错冷汗都流下来了,他与苏秦也非陌生人,此人的计谋之多、之奇,以及他指挥作战的能力,都是首屈一指的。
司马错顿时起了率秦军后撤,以脱离险境的念头。
这时的战场上再次陷入了可怕的宁静之中,韩军就等在了两里多外,秦军兵精将猛的大军守候在他们的面前,像是等待下山扑食的猛虎。
可是现在,秦军这只“猛虎”竟然被自己给吓着了,他们呆在原地不动,既不追击,也不后撤。战场的形势诡异而尴尬。
周绍也在苦等着宁钧发布新的号令,他的眼睛一瞬都不眨地偷望着宁钧埋伏的左翼,等啊等啊,但是迟迟不见动静。
周绍久等之下,难免焦虑,心说:“宁钧这是干什么去了,难道是睡着了吗?”
宁钧哪里能轻松片刻,他其实也在一瞬不瞬地观察着秦军的动静。他看着司马错,照样是提心吊胆,七上八下的。
如果司马错继续向前追击周绍,那么韩军就必须发动反击,因为前面再无险地,一马平川地就到了崇光城。
因为如若连连崇光城都不保,韩国就真可谓门户大开,秦军长驱直入,再难阻挡。秦国破韩而诸侯不能救之,那合纵联盟还有什么意义?那时,就将成为一个人们茶余饭后的一个笑料而已。
千钧悬于一发,宁钧怎能不屏住呼吸小心应对。而司马错则会一举破韩,成为了秦国扫平合纵之盟的大功臣。
故而,宁钧怎么也不会放任司马错通过自己所布置的这个伏击圈。可是,目前秦军人数多于己方,而且对方是整军有备而来,不似韩军是临时在溃逃路上集合起来的。
恰如两个拳师比武,弱小的一方本来就打不过,而且又刚刚吃了败仗,强大的一方则蓄势待发,胜算可想而知。
宁钧深知:“如若两军硬拼,韩军胜利的可能性极少。”尽管如此,宁钧又怎会轻易让秦军破韩以毁掉来之不易的合纵联盟。他自己也为了这个大业吃了不少苦,出了不少力。
再加之,宁钧深恨秦君赢驷的为人,不报逼死魏卬之仇誓不罢休。合纵之盟成功,无疑就是对赢驷最大的报复。
对一个仇人最大的报复莫过于毁掉他最看重、最珍惜、最不舍的东西。对于赢驷而言,这个东西正是秦国的霸业,而只要是合纵联盟成功,秦国并吞天下的步伐最少要推迟五十甚至上百年,对宁钧而言,这是何等的快事!
宁钧十分小心地望着司马错的举止,盼望着对方被自己所布的虚张声势之阵吓退。他身边的许牧则不明就里,尽管宁钧已经简要地告诉他自己在吓阻秦军,但是当他看到战场上剑拔弩张的阵势,仍然不解其中的细微滋味。
许牧按捺不住心中的狐疑和急切,向着宁钧说道:“宁将军,我们是不是要主动进攻……”
宁钧本身精神处于高度戒备状态,最烦身边的人发出声响,暴露了韩军的底细,他没想到许牧竟然此时发问。许牧的声音尽管不大,但是在格外寂静的战场上却显得十分刺耳。
宁钧心中大怒,他一边用手指竖在嘴上,示意许牧闭嘴,一边急忙不客气地将他的脑袋向下猛地一按,以免秦军发现声音的来源。
果然,司马错在格外留意战场上的任何声响情况下,已经分辨出了战场上有人的声音响起。尽管传到他的耳朵里时,声音已若蚊蝇抖动翅膀那么小,然而,司马错又怎么会放过蛛丝马迹!
司马错听到人声,他马上向战场的四周扫视了一遍,最后把目光停在了宁钧所在的左侧小山包之后。司马错看了一会儿,那里却再无其它声音传来。
司马错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听错了,他扭头问身边的周石道:“周将军,你是否听到了左侧传来的人说话之声?”
周石好像也有所察觉,但是又不敢肯定,就回道:“或许有吧,末将没有听清,不敢断定。”
司马错点了点头,心想:“好你一个老奸巨猾的苏秦,分明是想把我当作公孙延一样对待,想要在我身上重演公孙延的失败。你还真是轻侮我司马错的智慧。我才不上你的大当!”
司马错此时开始盘算什么情况下对自己最为稳妥和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