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仪点了山珍海味之后,冲着店小二挥了挥手,说道:“还不快去准备,怕我们不给钱怎么的!”
那个中年男子却乐得能吃上这么好的白食,他坐在自己的席位上,一声不吭。
店小二这时再也笑不出来,他嗫嚅道:“我不是怕客官不付账,只是……”
张仪发怒了起来,他猛地一拍几案,骂道:“既然不怕付不起帐,那就快去准备。难道是你们掌柜吩咐你故意慢待我们不成。哪有开店的不招待食客的道理!”
店小二挠了挠头,哭丧着脸,回道:“那我就去让后厨准备,只是客官你可要付账的啊,咱们先说好……”
张仪腾地站起了身,更加怒气冲天,他打断了店小二的话头,骂道:“你还在这里磨叽什么,别和你家掌柜一样势利。”
店小二看张仪的阵势,仿佛不按照他的吩咐去做,他就要动粗施强的意思,心中也瘆的慌,急忙答说:“我这就去。”转身向后厨走去。
姚玥坐在张仪的身旁,拉着他的袍服,让丈夫坐下,安慰他道:“夫君息怒。咱们今天就破费一回也成,大不了今后再节省些,也省得受这些势利小人的闲气。”
张仪这才坐了下来,与夫人两手相握,惺惺相惜。他回道:“我还就不信邪了,明明是有人请我们,我们才来,现在却又不见,吃点饭都遭狗眼。我今日偏要那个始作俑者付账,谁让这些人合伙儿欺负咱们穷困一时呢?”
张仪对于这顿饭的账单已然没有了好的预期,他更相信这是一个闹剧,有人要刻意开这么个玩笑。
如果在平时熟人开这么个玩笑,也就罢了。可这是自己人生最失意难过的困苦时期,竟然又遭这么个“玩笑”,他岂能不气恼?
这顿饭足足吃了快有一个半时辰。姚玥提心吊胆地等着寻找他们的人,久久都不见有人前来问询,难免有点担心到最后还要自己掏腰包付账。
她心想:“我还是吃慢些,等到有人来为好。”她打了这么一个主意,因此上就故意放慢了吃饭的节奏,边吃边等。
那个带他们前来鸿宾客栈的中年男子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上来菜,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吃到第三道时,已经是吃不下去了,他还硬撑着,直到最后吃得连腰都直不起来。张仪在一旁看着他的吃相,不由得都笑得喷了一口饭出来。
鸿宾客栈的掌柜看来也是等得心焦,他来来回回地到食厅三、四趟,中年男子问起了豪阔客官的行踪,他一个劲儿地摇头。但是看到张仪等人点了一大几案的山珍海味,他气得捶胸顿足,把个店小二当着众人的面骂得狗血喷头。
张仪听在耳朵里,装作没听见一般,兀自气定神闲地吃着自己的饭。
张仪他们刚进食厅时,食厅里几乎座无虚席,满满当当的,他们吃到最后,整个食厅只剩下了他们夫妇两个人,连那个中年男子都忍不住站起了身,溜达到前厅里去了。
张仪顽强地坐在食厅的角落,一点儿都不挪窝,一副泰山倒于面前不改色的模样,鸿宾客栈的掌柜最后一次前来,摆明了是要摊牌。
他又咳嗽了几声,张仪看出来他是要下逐客令,因为此人有个毛病,说出难听的话前,要装咳嗽,好显得郑重其事,大概也是要引起听者的注意吧。
他说道:“我不知道你们夫妇是不是张仪夫妇,不过,既然你们点了我们鸿宾客栈的饭菜,也都吃到肚子里了,就该付账才对。”
张仪撩起了眼皮,看了掌柜的一眼,心说:“你到底还是憋不住了哈,且听听你要如何说。”
掌柜的又说:“的确是有个客官让我们客栈招待靠谱点儿的来人,可是现在……”
张仪本来还压着火气,要听完掌柜的话语,可是再听到什么“靠谱不靠谱”的言语时,再也按捺不住,他伸手指着掌柜的鼻尖,破口大骂道:
“你快给我闭嘴!什么我是不是张仪,难道我本来就是张仪,还要你一个小小的掌柜来质疑不成,你也配!”
“还什么靠谱不靠谱的,靠又怎样,不靠又怎样?狗眼看人低!我们是有人请才来的,招待不招待也是你们自己决定的,还要强赖在我们身上不成!”
掌柜的原以为身穿普通衣服的“穷困之人”好像就是活该在他这豪奢的客栈面前气弱似的,所以才口无遮拦地说话,甚至怀疑人家的身份,活像张仪夫妇就算计好了要白吃白喝客栈。
他哪里料到张仪一点都不气弱,反而是理直气壮,句句都让他难堪不已。掌柜的一时毫无准备还语,被张仪给骂得楞在一旁。他过了一小会儿,还想挽回一点颜面,说道:“我们鸿宾客栈也是蒙在鼓里,吃饭付钱天经地义……”
张仪接茬再骂:“所谓店大欺客,但是也别太过份,过份了就是不要脸,一点儿信誉都不讲。我就凭你们提出招待我这一条,就完全可以不付账的。”
姚玥见自己的丈夫和掌柜的吵了起来,听见掌柜的话语十分难听,她的脸也早被气得通红,听到张仪的骂语,也觉得解气,但是她也不愿看到丈夫与掌柜的纠缠不清。
因此,姚玥此时也解开了身边的包袱,说道:“尽管你们客栈说有人要你们招待,但是我们也是那要脸的人,早已预备了吃食的钱,不是不给你们,是看不惯你们那副嫌贫爱富的嘴脸。”
她说着,就从包袱里往外掏钱。张仪夫妇与掌柜的吵架的声音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