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秦越说越感慨,颇有感悟地言道:“然而,人追求富贵,格局有大有小,燕雀与鸿鹄不可同日而语。贫穷之人不可欺,富贵之人识见未必就高。假如我当年安于现状,像一般洛阳大富之人,拥有靠近城墙的好地两千亩,就满足得不得了,不思再进取一步,还能身配六国相印还乡吗?”
苏嫂听着自己小叔子的话,不是很明白,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揣摩出大概的意思,应和道:“小本生意人家哪里能有季子那般的胸怀,咱们家的祖上也不知道是那座坟冒了青烟,出了这么个大人物。”
苏嫂的话惹得大家又是一通哄笑,众人都觉得她把一些本来明了的事情,又给扯到了不相干的地方去了。
苏秦与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们叙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时分。苏父早已布置了家里的杂佣们,准备了一场大型的宴会,周围的邻居们也来帮忙做饭。二、三百号人就在苏家的厅堂,以及能摆放几案的房间里,三三两两地坐下,苏府当天中午就排下了热热闹闹的酒席。
苏秦举杯为大家敬酒,众人也纷纷祝贺他高升,祝福他身体健康。苏秦敬酒一轮下来,却发觉少了一、两个很重要的人。他觉得奇怪:“今日荣耀归家,怎么这种缺人的感觉一直挥之不去呢?”
他瞅了一个空档,悄悄地问身边的孟婷道:“我怎么总是不踏实,好像身体里的某根筋骨酸软无力呢?”
孟婷关切地望着她,回道:“是不是季子连日操劳,身体吃不消了?”
苏秦摇了摇头,说道:“那倒不至于,我身体还能撑得住,只是好像觉得少了什么人,或什么东西,心里很不踏实。”
孟婷“哦”了一声,她四下了望去,突然脸色大变,孟婷急忙说道:“季子可能是人多事杂,忙昏头了,你怎么没注意到张仪夫妇不见了!”
苏秦闻听孟婷之语,这才从晕头晕脑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他定睛向周围的人群中扫视,力图发现张仪夫妇的蛛丝马迹,可是饶是他一遍又一遍地仔细察看,仍然一无所获。
苏父见苏秦忽然之间停住了酒,神色慌张,苏父不解,就问道;“季子你怎么了?”
苏秦此刻心不在焉,随口回答父亲道:“我没什么事儿,只是有点累而已。”
苏父听说苏秦累了,心疼儿子,就当着众人的面,说道:“季子连日赴宴,劳累过度,我们暂且让他休息一下吧。来,来,我们让季子自便,其余的人今日尽情欢饮一番。”
众人纷纷插言:“季子,去休息吧,不必陪着我们的。”
苏秦这时忧心于张仪夫妇的下落,正好想从宴会上脱身,四处寻找一番,听父亲为自己解围,心下既感谢又高兴,他站起身来,向厅堂外走去。
孟婷关心他,也随同出来。紧接着,他的堂弟苏代也找了个借口,停杯不饮,站起身向苏秦追了过来。
三个人前后脚出了厅堂,苏秦正要到府门外去找人,苏代在后面喊道:“季兄留步,你是不是要找张仪师兄呢?”
苏秦听到苏代的喊声,急忙回过头来,说道:“正是如此,不知代弟是不是知道他在哪里?”
苏代紧走了两步,赶了上来,悄声说道:“我也不知张仪师兄去了哪里。早上人山人海的,大家都围着你,你可能没注意到他。我看见他在府门口,就上去与他见面,还与他聊了很久,叙了叙旧。”
苏秦后悔得跺着脚,说道:“哎呀,这可真是我的疏忽,我早上起床就昏头昏脑,一路到家,光顾着与熟人打招呼,没留意张仪夫妇,失礼之至!”
苏代见哥哥懊悔不已,劝慰他说:“季兄不要过分自责,你许久未归家,现在又是名满天下的大红人,自然是人人皆欲与你结交,人在这种环境之下,都难免昏头。”
苏秦听了苏代之劝,心里稍稍安慰一些,又说道:“幸亏代弟也与张仪师弟相熟,你招待一下他,也算是稍有点补偿,不至于让人家说我们苏家得意时不理睬旧人。”
苏代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发现张仪师兄情绪不高,心事重重的,就捡好听的话说了很多,他也一直苦笑着,不置可否。后来,他交给我一封书信,要我在今晚交给你。”
苏秦听说张仪有书信给自己,急忙让苏代找出来看看。而张仪交代苏代,要在晚间才将书信交给苏秦,现在还不到时候,现在苏秦催要甚急,苏代也隐藏不住。
他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个扁平的小木盒,交给了苏秦。苏秦接了过去,一看小木盒上还有火漆封口,心说:“这是什么绝密的信件,怎么还封住口,不让人随便看呢?”
他将火漆挑开,打开木盒,发现里面放着一方素白黑字的帛书,苏秦当场就展读起来,未等读完,脸色就已大变,神态很是惶急。
苏代和孟婷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苏秦的反应,不一会儿就发现他的神色变化,不由得跟着心惊肉跳起来。
苏代焦急地问道:“张师兄的信里写了什么,能否见告?为何季兄如此着急?”
苏秦将帛书合上,叹了一口气,说道:“我预感到张仪师弟会做出不平常的举动,看他从楚国归来,就一直闷闷不乐的,心中一直还有心事。只是一直探听不出来。原来如此啊,怪我疏忽大意,未能细细体察啊。”
苏代和孟婷一听,更是一头雾水,不知苏秦为何叹息,他俩凝神细听起来。
苏秦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