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仪此时更深深地明白:这一切都是太子和屈牧等人经过精心策划,才一幕一幕表演出来,都是为收拾自己而设的,他就是长了一千张嘴也说不清。
他惟一能做的就是替自己再辩解几句,所以,口中一直喊着冤枉。但是昭阳此时怒火中烧,哪里给他分辩的机会。
昭阳气得骂道:“好你个张仪,我国大王待你不薄,你刚到楚国,就将你延为上宾,安置在上舍之中。我也高看你一眼,所以今日才特意邀请你来参加消夏之宴。没想到你竟然胆大妄为到这种地步。”
张仪望着昭阳,他明白了这事情前后的原委时,反而平静了下来,说道:“昭阳大人听我一言,我这都是被人冤枉的,我既没有盗窃,也没有非礼太子嫔妃,我是清白的。”
昭阳听了张仪的辩解,未加深思,反而更加恼怒,他接着骂道:“你不仅偷鸡摸狗,还胆敢强行非礼太子妃,真当我楚国没有王法吗!”
昭阳骂毕,冲着手下下令道:“来,给我将张仪痛打二百皮鞭,好让他领教一下我楚国的法令。”
楚国的法令里有鞭笞刑法,这时,府吏叫来人,从堂下拿来了一根一丈多长的皮鞭,由粗牛皮条紧紧地扎成,足有小孩手臂那么粗。令尹府中的行刑人员,接过了皮鞭,照着张仪狠狠地抽了过来。
一鞭之下,张仪的中衣就被抽裂一个大口子,里面的皮肤被抽打得青紫,肿了起来。太子芈槐等没见过行鞭刑的实景,见此情状,不禁心惊肉跳,心说:“这个鞭刑原来如此毒辣!”
张仪知道今日的刑罚是躲不过去了,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行刑人员见张仪死撑,下手也极重,五鞭过后,张仪的身上已然是鲜血淋漓。跟前看热闹的人都不忍直视。
但张仪到最后也是一点响动都没有,他的仇恨像春天种下的种子一样,在心间默默而倔强地发芽,一发而不可收拾。每当他感到疼痛彻骨时,心中的仇恨便生长了一分。
张仪在心间暗暗发誓:“你们这些奸险小人,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付出代价。包括你,那个贵为太子的人,或许有一天你会登上楚国的王位,但是我一定也要让你为今天的所为偿债。”
行刑人员打到了二百鞭后,张仪身上已经几乎体无完肤,一道道的血印叠加在一起,浑身血肉模糊的。张仪的意识也模糊起来,但是他仍记得自己是怎样被楚国的这帮权贵陷害的,心中仍然有不屈的火光在燃烧。
昭阳见到张仪被鞭打后的惨状,心里也有些不忍,他想要尽快结束这件事,又问张仪道:“张仪,我且问你,你倒是认不认罪,如果你坦然认罪,我今日可以放你一马。”
张仪瞪着眼睛,看了看昭阳,又望了望幸灾乐祸的太子芈槐,他回道:“我本无罪,又有何罪可认!”
昭阳再次被张仪的话语激怒,他心说:“证据确凿,你还是嘴硬,那就别怪我无情。”
昭阳气恼不过,就吩咐行刑人员道:“看来他还是不服,你给我再掌掴他二十下。”
行刑人员又取来了一块厚竹板,这块竹板虽厚,但柔韧性极好。他对着张仪的脸又是“啪、啪、啪”地二十下,行刑完毕后,张仪的嘴角绽裂,满脸都是鲜血。这时,从他的头部,一直到脚下,几乎都在流血,整个地变成了一个血人。
昭阳又问道:“张仪,你认不认罪?”
张仪想要开口说话,但脸庞红肿,嘴都张不开,说不出话来。他使劲地摇头,但是由于身上几乎没有什么力气,脑袋只是微微地晃动,但是仍然能看得出他是在否认。
昭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心说:“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反倒不领情,故意和我作对似的,难道我收拾不了你吗?”
昭阳转过头来,要对行刑人员再次下达命令。这时,从围观的群臣中站出一个人来,他正是景池。张仪可是景池从魏国带来的,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下了半天的决心,才终于忍不住出了声。
景池上前两步,小声对着昭阳说道:“令尹大人息怒,不可再加刑罚了,再加刑罚,张仪的小命就不保了。张仪是那苏秦所派,他是苏秦的师弟,张仪命丧于我楚国,那苏秦还不得找我们算账。”
昭阳一听景池的话语,稍一思考,这时才猛然间醒悟了过来,他有些后悔刚才的鲁莽冲动。
他心想:“是啊,张仪是奉命而来的,虽说不是奉王命,但是那苏秦眼下兼任四国的国相,如果为报张仪之仇而讨伐我楚国,兵戈相交,不论胜负,我昭阳也难逃干系啊。”
昭阳这才开始松动了下来,他看了太子芈槐一眼,发觉芈槐仍然是一副高高在上神态,抱着一副看你令尹怎么处置的态度。
昭阳此时想做一个和事老了,他说道:“我念你张仪是个饱学之士,而且有意投靠我楚国,不忍心就此废掉你的前程。今日之事,你也受到了教训,咱们就此打住。今后如若再犯,可别怪我昭阳更加严惩于你。”
张仪将景池出列,并与昭阳的耳语看在眼里,后来又听到了昭阳就此罢休的话语,明白是景池为自己求了情。但是,要让张仪屈服认罪,他此刻绝对不肯。
他漠然地扫视了一圈昭阳、太子芈槐、屈牧等等人,眼神中全是不服。他任由令尹府的府吏将自己身上的绳索松开,木然地、缓慢地,然而坚定地慢慢挪着步,离开了令尹府。
张仪出了令尹府后,扶着街道边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