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现在,秀娘还远没有这样的自觉,因而扭头便将这个人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一笼野鸡野兔卖了七百文钱,这对他们母子三个来说可算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秀娘连忙带着孩子去镇上最好的医馆,请了一位资历不浅的老大夫来给看。老大夫细细给毓儿把了脉,便捋着胡须点点头:“这孩子虽然失血过多,但好在止血及时,后期补养也不错,身子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我再给开服药调养调养,你们也买点好东西给他补补血,再养上半个月就没事了。”
秀娘悬着心才终于放下了。
连忙照着方子去抓了药,然后一家人欢欢喜喜的往粮店去。
上次秀娘一口气买了五斤大米两斤白面,粮店伙计对她记忆犹新。没想到她才过了三天便又来了,伙计都惊诧得不行:“大姐,这才几天,你买回去的米面都吃光了?”
秀娘看看后头不动如山的溪哥,无奈点点头:“家里办事,请了不少客人,所以都吃光了。”
“原来是这样。”伙计了然,喜滋滋的拿起袋子,“这次你们要些什么?”
秀娘算了算手头的钱:一斤大米两文钱,一斤白面三文,糙米倒是便宜,一斤一文,买的多还能更便宜。还有玉米面,价钱比糙米还要便宜一点。
思来想去,她便道:“给我来十斤大米,十斤白面,五十斤糙米,二十斤玉米面吧!”
“太少了。一样翻个倍。”溪哥马上便道。
秀娘惊讶回头:“这太多了吧?咱们才几个人,还要背回村里去呢!”
“我背。”溪哥沉声道。
伙计一听这单倒是不小,连忙也笑道:“要是嫌重,小店可以帮忙叫一辆牛车,这价钱好说!小店常年会租些牛车帮忙运货,也都是些敦实的庄户人家,不会乱要价。”
“不用,我背的动。”溪哥坚持道。
伙计见状撇撇嘴,转身咕哝了句,便叫人来一起装东西去了。
很快米面等物都准备妥当,足足一百八十斤的几个袋子用绳子捆在一起,溪哥胳膊一伸,单手就拎了起来。再往肩膀上一甩,轻轻松松就往前走出老长一段距离。
伙计看得目瞪口呆。
秀娘见了,赶紧拉上孩子们就走。
途径卖红枣等物的杂货店,秀娘又称了两斤红枣,一斤银耳,半斤红莲子,单是这这几样东西就又花去了她四十个铜板,秀娘肉疼得不行。
杂货店旁边是一家布店,里面也有成衣卖,秀娘买完红枣就往那边走过去。在里头看了半天,她才选出两套宽大的成衣,付钱叫人包下。
溪哥见状眉梢微挑:“一件就够了。”
“总该有一件换洗的。”秀娘道。即便再心疼钱,但对于儿子的救命恩人,这点钱她还是舍得的。
“一件就够了。”溪哥坚持道,“还有钱,你们也买。”
“我们有换洗的。”秀娘道。
女儿灵儿也脆声道:“谢谢溪伯伯,可是我们不缺衣服,上上个月我娘才又用兰花姐姐给的旧衣裳给我做了件新衣裳呢!弟弟也有我爹的旧衣裳改的,我们够穿了!倒是娘----”
说着一顿,小手拉上秀娘的手:“娘,你买块花布回去吧!我还没见过你穿新衣服呢!”
“娘不需要新衣服,娘的衣服还够穿呢!”秀娘连忙摇头。
“可是,娘你的衣服都破了好多个洞了,那样穿着不好看!”灵儿小嘴一扁。
毓儿闻言也不住点头:“是啊,娘你做件新的吧,兰花姐姐每次拿来的旧衣服你都该给姐姐了,都没给你自己留一件!”
“你们别说了!”秀娘忍不住虎下脸,“你们忘了咱们还欠别人多少钱吗?现在该把钱攒下来还债才对!”
两个孩子一听,果然不再吭声了。
那边掌柜的听了,悄悄唾了一口:“没钱就赶紧滚边去,别妨碍老子做生意!”
嗓音虽压得低,但溪哥还是听见了。
当即他面色一沉,放下肩上的东西,大步走上前去,大掌往前一指:“这个,这个,各裁三尺;还有这个,裁四尺,给我包起来。”
高壮的体魄带来一股沉重的威压感,硬生生的落在掌柜的身上。掌柜霎时心惊肉跳,整个人都仿佛被压缩成一团,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嗯?还要我再说第二遍?”见他不动,溪哥冷哼一声,声音里已然带上一丝刺骨的凉意。
掌柜的立时察觉到一丝寒意传遍全身,赶紧低下头:“听到了,听到了!”
乖乖听话的按照他的指示将布裁好包起来,双手毕恭毕敬的送上。
“多少钱?”溪哥冷声问。
“一共五十二文。”掌柜的屁都不敢放一个,战战兢兢的回答。
溪哥颔首,一手抓住布包,一手伸到秀娘跟前:“五十二文。”
“哦。”秀娘乖乖数出五十二文交给他。
溪哥转手将钱拍在柜台上,便将一百八十斤粮食扛上肩,再一手抱上毓儿:“走了!”
秀娘默默的拉上女儿跟在他后头。
一切不过发生在转瞬间,但对掌柜的来说却仿佛有一辈子那么长。
好不容易,这位煞神走了。等到那个铁塔一般的身躯走远了,掌柜的神智才渐渐恢复正常,连忙拍拍还在砰砰乱跳的心口长出口气。
却不曾想,冷不丁的----
哗!
一声脆响,他跟前的木头柜台突然就裂开一条缝隙。紧接着,又是第二条,第三条……
口子越裂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