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进院东偏房,一溜长桌围坐着八九位远道而来的匠人,黄孛坐在主位上不停地劝酒,“来、来、来,我们再干一杯!”
“黄公子,”一个留着两鬓络腮胡的汉子率直地问道:“我们家离金寨远,你真的保证以后还有我们的土地和房子吗?”
“我说你一个大老爷们说话怎么像个娘们似的?”黄孛拍着狗不理的肩膀对着络腮胡的汉子说道:“你的房子和土地就在那里放着,你要是不放心每天就搂在床头睡觉,看能不能跟哪个野汉子跑了?”
“哈哈哈……”屋里哄堂大笑,连狗不理都忍俊不禁。
“各位师傅,”黄孛等笑声停下,说道:“我知道大家没有回家是有难处,各位不好意思说我替你们说,”黄孛打开天窗说亮话直奔主题,“一是路途远搬家不易;二是没有搬家费用;三是家里有些乱事没有处理好,比如债务啊、病人呀等等,”看着大家不住地点头,黄孛站起身浓情厚意地缓缓道:“这一切大伙都不用担心,我们独立团可以全部给你办了!路途远的我们派车派人帮你搬家,有债务的我们帮你偿还,有病的家人我们这里还有郎中免费治疗,你们看行不行?”
话音刚落,狗不理站起身拉开椅子扑通跪在地上,“咚、咚、咚”磕起头来,其他的铁匠也纷纷跪在地上磕头不已,忙得黄孛一身臭汗才一一扶起。
“黄公子,”狗不理抱拳道:“你别说让我们打铁了,就是私造铜钱我们也干了!”
“哈哈哈……”黄孛这才明白这些铁匠们心中的顾虑,忍不住笑道:“大家不要误会,这种株连九族的事情我不会让大伙去做的,我们就是打铁。”
“不知公子打什么样的铁?”一位上了年纪的精瘦老汉疑虑地问道。
“我的要求很低,铸铁就可以。”
“铸铁?”精瘦老汉惊诧道:“那铸铁很容易断裂,既不能用于刀枪,又不能适用于农具,要之有何用处?”几位铁匠互相瞅了一眼,都露出迷惑不解的表情。
“嘿嘿,我要的就是容易折断的铸铁,而且越脆越好!”
两鬓络腮胡的汉子嚷道:“那还不容易?里面多留点残渣即可。”
“那锻铸起来岂不容易折断?”黄孛不明就里问道。
“那不会,”一位年轻人站起来接过话,“不管是铸铁也好还是熟铁也罢,刚出炉的都是铁液,稍微冷却一下质地软的很,非常容易锻打,不会折断。”
看着大家七嘴八舌地不断高涨的热情黄孛非常欣慰,但是又担心这么多铁匠在一起干活如果管理不善日后必是一件麻烦事,于是望着大家诚恳地说道:“各位师傅,我们在这里聊了这么多我还不知道各位的名号,大家能不能自我先介绍一下,”黄孛微笑着说道:“最好把自己的特长也介绍一下,怎么样?”
“好,我叫邹浩方,擅长铸锅和铁灶。”两鬓络腮胡的汉子说道。
“噢,邹师傅。”黄孛双手抱拳行个礼。
“我叫梅光顺,外号梅大手,”年轻人抱拳道:“可炒炼熟铁,打造刀枪剑戟是我专长。”
“盛林,抽拔铁线可说是绝活,不信可以问问在座的伙计们。”精瘦老汉挺胸抬头说道。
大家都纷纷点头,“是啊,确是六安一绝!”
“我叫樊铁,”狗不理站起身来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打造农具杂器和马掌。”
剩下的也挨个介绍了自己,有姓胡的,有姓凌的等等,所会的也是形形色色、五花八门……
听完这些铁匠们的自我介绍,黄孛的鼻涕泡差点都乐出来,有这么多能工巧匠何愁造不出土地雷、土手榴弹?特别是能抽拔铁线的盛林真是“国宝”了,有了铁线就可以制作铁丝网,这在以后的大规模的战役中防备成群的骑兵冲锋可算是再好不过的防御武器了,想想就兴奋,忙大声地说道:“既然盛林手艺最高,我就委派他做你们的总管怎么样?”
“行!”“可以!”……
粗人没心眼,这话是一点也不假,大家听完都表示同意,这事就这么简单定下来。黄孛又简单地为大家鼓鼓劲,便和马俊、朱师傅回到后院,离老远就见姐姐黄淑娟和丫鬟小翠、小玉等众人正站在门口指手画脚地奚落着冯东篱,“看你长得眉清目秀的,怎么有那么多坏心眼?”
冯东篱想解释又不敢解释只能唯唯诺诺弯腰作揖求饶。
“小姐问你话呢,难道心虚了不成?”黄淑娟的贴身丫鬟小翠帮腔道。
“哪敢、哪敢,”冯东篱觉得话语不通赶紧摆手解释,“我没那个意思……”话还没说完,冯东篱对自己语无伦次颠三倒四的回答都倍感羞愧,急得满头是汗。
“格格格……”见冯东篱谨小慎微的样子,黄淑娟格格直笑,“虽然心眼多了些,不过字写的倒是不错,连我弟弟都夸着你呢!”
“谢谢大小姐夸奖,我的字不好、不好……”听黄淑娟没有再责怪的意思,冯东篱长长地松了口气,偷偷地擦了一把汗。
“好不好我自有定数,”黄淑娟掩口胡卢笑道:“过几日我准备再给我弟弟织一面旗子,到时候还得有劳‘小冯先生’辛苦一二。”
“不辛苦,不辛苦,愿为大小姐效劳!”
黄淑娟还想调侃冯东篱几句,余光瞥见走来的黄孛三人,仓猝道:“那就麻烦冯公子啦。”说完召唤丫鬟婆子转身便回到屋内,丢下冯东篱和李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