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
刚好像还和人争抢了半天,而且还以为里面的女人是唐果,死活不让他这个‘外人’进去探看——
简直是……丢死人了!
看着唐蟹那红一道黑一道的脸色变化,目睹了他整个过程的段凌赫,对于这其中的原因自然是了然于胸。
想他刚刚对那小宝贝如此爱呵,心中不禁几分热动。
看来,果果的想法是正确的。
有了孩子,他这个做哥哥的,的确会改变。
忽然,很期待这个即将到来新生命。
只是这时候的段凌赫,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家的这个新生命会来得如此突然,如此之……快。
……
当天夜里,段凌赫还睡得迷迷糊糊,便被唐果急急摇醒——
竟然早产一个多月!
白日里水镜生产完,因为身体过虚不适宜挪动,所以便在这住下了。
喜事临门,所有人都忙到很晚,这才歇息下,应该是睡得最熟的时候,一得知这个消息自然又是一阵纷乱。
索性那稳婆并没有离开,需用品也都应有尽有,配备齐全,不至于太过急乱。
上次生产,唐果难产险些性命不保,这次虽是二产,但段凌赫还是揪心得不行。
看着她汗流浃背,痛得扭在一起的五官,尖锐得随时都可溢出的嘶叫,被她生生压制着,可他却不能代替她来受。
有小螃蟹的时候,他没有陪伴着她,她便是这样只身一个人,经历这些的?
段凌赫暗暗决定,不管这个孩子是男是女,将来如何,他都不会再要孩子了……
这种痛苦,他不想再让她承受第三次。
当唐果觉得力气已经用完,全身虚脱,神思快要蒙白之时,终于听到了孩子响亮的啼哭!
稳婆告诉夫妻二人:孩子顺利出生,虽然早产,个头有些小,但并不虚弱。
看着那娇弱呼吸的女娃娃,唐果只觉得心口微堵,脑海里划过太后的模样——
小螃蟹出生之时,在那种肮脏简陋的地方,是她陪伴着她,给她鼓励,给她信心……
可她,却连一声感谢的话都来不及跟她说,她便以那样残忍的方式与她阴阳两隔。
看她脸上湿湿地,段凌赫也只是痛极了,心中阵阵悸动,忍不住伸出手来揽她入怀,“果果,辛苦你了……”
唐果浑身无力,软塌塌地靠在他的肩上,又是一阵抽噎,“段凌赫……都是你不好……”
他虽莫名,却也深知现下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连连点头,顺势安抚她,“是,我不好!”
熟料他这样一说,反倒惹得唐果心头一阵哽塞,伸手软软的推他,“你走吧,你不是要走吗?别管我,走好了……”
他微愣,不明白她怎么会忽然要他走,只是看她满脸泪痕,哭得痛心裂肺一样,心中立即剐疼,将她拥紧,“乖,果果……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不会离开的……乖,快别哭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刚生产完你太虚弱了,产妇是不能哭的,知道吗?”
她却不听,也根本听不进去,只是一个劲得摇头,在他的胸口前继续痛哭,鼻涕泪水很快浸透了他的衣衫,他慌手慌脚怎么也擦不干她的泪,怎么也劝不下她心头酸楚——
“阿赫,我知道那些事不该怪你,可是我控制不住……你当初明知道我会胡思乱想,却还是那样弃我而去,让小螃蟹在那样一个不吉利的地方出生……我每次想起来,都会难受,会觉得对不住他……阿赫,你明白吗?”
段凌赫捧着她染湿的脸,不知该如何应她。
虽然知道,那时候的事不由他掌控,而他即便是有再多的考虑,但当初也毕竟将她一个人丢在了牢中,这是事实。
已经发生,难以更改的事实。
后来,若非那几人协助,那天恐怕他在断头台上抱下来的无头女尸,就是真正的她了……哪还有如今他所拥有的这些?
即便是侥幸逃生,太后以及卜净之死,对她来说肯定也是另一种打击。
她心里一定有怨,又怎能不怨?
太后宁死也不弃她,而他,则算她的仇人。
可如今,她却还是选择回到了他的身边——
这是怎样的一种爱?
他忽然觉得自己受不住,也受不起她这种情分!
只能这样紧紧抱着她,安抚,劝慰,别得什么都做不了……
唐果趴在他怀中,呜呜嘤嘤声停停起起,一阵阵难以自制的情绪起伏,似要把六年的委屈通通哭出来……泪水几乎将他湮没,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