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之后,方家会来迎亲,成亲之日,就是凌卫风和司马扶出狱之时。”
这是方子澄甩下的最后一句话,那个时候,辚萧正跪在地上,一张一张的捡起那些救命银票,每捡起一张,心就会冷下一分,也会绝望一分,唯一能支撑她的,只有握在方子澄手中的两条性命。
最后一张,被方子澄死死踩在脚下,辚萧跪在她面前,拽了好几下,也没有拽出来。
“还请方二少爷,高抬贵脚。”
“你叫我什么?”
“方二少爷。”
“称呼不对!”方子澄一脚踢翻辚萧好不容易捡到箱中的银票,毫无情面。
“小妹,起来!”司马上来拉起辚萧的胳膊。
“二哥,今日小妹所受的所有屈辱都是值得的,若有一天,司马家东山再起,请你记住这个人,要他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小妹,咱不要向这种人低头,咱们宁可有尊严的死,也不要卑躬屈膝的活!司马家都是硬骨头,跪父母,跪天地,但绝不跪小人!”
“当年韩信可以忍受胯下之辱,我司马辚萧如何忍不得?二哥,你走开,让我捡完!”
“小妹!”
“走开!”辚萧一把将司马苏推出老远。没有人可以阻止她救。
心中痛的,只是她与凌卫风之间的有缘无分,缘浅情深。
“凌卫风,今生非你不嫁的誓言,恐怕是要违背了,可爱你的心从来就没有变过,无论我身处何方,无论我是谁的妻子,我的心中早已被你一个人占满,但愿来生,你我再续前缘。”
婚礼上要穿的衣裙,方子澄早已经派人送了过来,是文清许曾经穿过的。腰身有些肥,裙摆又太长,根本不适合身材娇小的辚萧。可是她必须穿,方子澄此举的目的,不就是要全上海的人看司马家的笑话么、不就是想要侮辱她么?不就是想时时刻刻提醒她,是她杀了文清许么?
那么,就让你如愿好了,这个世界上,辚萧已经没什么可以在乎的东西了。
什么尊严,什么身份,什么善良,什么友谊,在她看来,这些东西早就碎的七零八乱,无法拼凑!
“萧儿,梳妆么?”杏婶进屋来,看见辚萧正拿着凌卫风的飞刀发呆。
“杏婶,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是你出嫁的日子,方家的汽车已经等在门外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用梳妆了吧,梳给谁看?”
“嫁人,是女儿家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总该春风满面,风风光光。毕竟这一辈子,只有这么一次,无论怎么样,你都是司马家最美的公主。
“那就梳吧。“辚萧有气无力,美与不美,方子澄都不会看她一眼,他的心中谁又能美的过已经逝去的文清许呢?
“萧儿,梳个什么发髻?”
“你看着办吧,什么都行。”
“萧儿,杏婶知道你心中苦,可是总不能让别人捡了笑话去。”
“我嫁给方子澄,这本身就已经是个笑话了,还需要在做挣扎么?”
“需要,萧儿。杏婶会陪你一起嫁过去,在方家的日子肯定不好过,杏婶会用性命护着你,所以,你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看低自己,只要自己认为自己高贵,其他人的诋毁,都会不攻自破。”
“杏婶,你这是干什么,明知道方家是龙潭虎穴,有去无回,你又何必放着好日子不过,和我去受苦。”
“你娘去得早,杏婶始终把你当自己的亲身闺女,哪有亲娘看着自己的亲生闺女受苦的?”
“不行,我不让你去!”
“我去意已决,就算你不让我跟着,我也会自己找到方家门上去。”
“杏婶!”辚萧忽然抱住杏婶的腰,隐隐啜泣。
“萧儿,记住,你是全上海最美的新娘!司马家会用最风光的方式把你嫁出去!”
“再风光又如何,我嫁的又不是自己的心上人。杏婶,你说我与凌卫风之间,当真没有那个缘分么?是不是我们上辈子做了什么坏事,所以这一世,老天要惩罚我们?”
“萧儿,古人说命由天定,可我始终觉得,命运其实是可以把握在自己手中的。只要努力,就有希望。”
“真的会有希望么?我都已经嫁个别人了,还会有什么希望?”
“人世间充满变数,只要人还活着,未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萧儿,我会给你梳最高贵的发髻。”
杏婶的手在辚萧的发间来回穿梭,辚萧像一只木偶,呆滞的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亮色。手中的飞刀已经割破了手心,完全没有感觉到疼痛,因为心中的痛,早已压过了ròu_tǐ的痛。
“萧儿,你流血了!”杏婶惊讶道,赶紧夺下了辚萧手中锋利无比的飞刀。
辚萧疯了一般一把夺回来道:“还给我!”
天地为证,飞刀为盟,这誓言犹言在耳,如今飞刀仍在,人呢?却要为另一个男人盘起长发,穿上嫁衣。
她曾无数次的想象过自己披上洁白的婚纱,挽着爱人的手臂,缓缓走入王宫般华丽的殿堂,如今身旁的人,却是要把她拉近深不见底的地狱。
方子澄,你就是我生命里的阎罗王!
“小妹,准备好了么?”司马扶已经在门外等了好久。父亲人事不省,大哥身陷囹圄,只剩他一个人,送小妹出嫁。
曾几何时,父亲与他们兄妹三人打趣说:“等到萧儿出嫁那天,他一定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父亲。他会挽着萧儿的手臂,将她托付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