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夜晚似乎来得早些,饭后雍和陪小否玩了一会儿,天色就已经暗下来了。
又过了一会儿,四暮沉沉,天已全黑。
小否给雍和在西面偏房里收拾床褥。
偏房里陈设更加简单,每一件东西无不是实用的器物。
雍和坐在椅中,抽着烟,看小否在床上铺展被褥,问道:“今天,你姐姐给你吃的是什么药丸儿?”
小否一面铺床,一面道:“我也不知道,这十几天来,每天晚上吃完饭,她总是给我吃一粒,说是什么洋糖,很甜很好吃,我看却不怎么好吃,苦巴巴的。”
雍和哦了一声,又问道:“那她自己吃么?”
小否点了点头道:“也吃的。”
雍和心中一动,道:“那她给你大大吃吗?”
小否道:“不知道,好像不给吧?她还不让我告诉大大药丸的事儿。”
雍和嗯了一声。少顷小否铺好被褥,笑道:“早点睡吧,我走了。”出了门去。
雍和透过窗户,见柴扉边一狼一狗伏地安睡,心知要趁半夜逃走,已然无望,还不如安步当车,得过且过,美美地睡上一觉,明天再说明天的事儿。和衣睡下。
睡得半夜,忽觉尿急,坐起身来,黑暗里也不掌灯,想要去院子里解手,走到门边,忽听一人小声说:“嘘!不要叫嚷,给你们好吃的!”正是小是的声音。
雍和心里好奇:“这女孩儿半夜喂狗?”透过门缝窥看。
小是蹲在地下,托起手掌,正在喂黄衫侍卫和银带都尉吃什么东西。
两兽争着舔舐主人的手掌。过不多时,便即昏昏睡到。
小是拍了拍黄衫侍卫的脑袋,轻声道:“睡着了么?”黄衫侍卫动也不动,哼了一声,继续大睡。
小是跟着扯扯银甲都尉的长耳,道:“你睡着了么?”大狼一动不动。
雍和心想:“她喂他们吃了什么?竟然把它们迷晕了?为什么她要用药迷晕他们?”
却见她身子轻轻跃起,跳出柴扉,朝右疾奔出去。
雍和心头好奇,开了门走到柴扉边儿,探头出去细看,只见月色下,小是的身影越跑越快,不多时,已化为一个小点儿,心想:“这少女古里古怪,半夜里出去瞎跑什么?也不怕给狼吃了。”低头瞧见两兽已经睡死,心里大乐,道:“天助我也!哈哈,这这会子不脚底抹油,什么时候走?”轻轻打开柴扉,出了门去,顺着来时的小路往山下走去。
皓月当空,绝顶林木草石给月色照的十分清楚,几如白昼。
雍和顺着小路大踏步行走,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忽见前方人影一闪,紫烟晃晃,似乎就是小是。
她站在一棵歪脖子树下,仰首张望,似乎在等什么人。
雍和心里好笑,心想:“这小妮子莫非春心动了,半夜里在这里会见情郎?”躲在一棵树后,避免和她撞见。
忽听远处传来踏踏的脚步声,一人快步走来。
小是喜道:“你来啦!我等了你好久了。”那人走到小是身边,忽的跪倒便拜,声音尖细,道:“奴才叩见宣琳公主殿下!”
“奴才叩见公主殿下”这八个字听到雍和耳朵里,恍如晴天霹雳。
小是居然是以为公主?!
雍和瞠目结舌,心想:“公主陛下?小是是公主?既然是公主,怎么住在这荒无人烟的深山之中?她是公主,那么小否呢?两人是孪生姐妹,小否一定也是一位公主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小是道:“嗯,免礼起来吧。桂公公辛苦了。”
那人道:“奴才不辛苦。为主子办事儿,是奴才的福分。”声音尖细,如同捏着嗓子说话一般。
雍和心道:“桂公公?这人原来是一个太监?”见桂公公站起身来,月光之下,露出一张妖里妖气的年轻脸庞。
桂公公穿着一身玄衣,带着一顶逍遥巾,腰里挎着一柄宝剑。
小是道:“今天下午你怎么没来?我等了好久。那贼人都回家了,我才回去。”
桂公公道:“是!是!请公主赎罪。非是小人有意爽约。今儿个奴才去见了南宗少宗主铁央典,有事儿耽搁了,公主莫怪。那贼人有没有起疑心?”
小是道:“好像没有。我说我出去玩儿了,他也信了。今儿他带了一个贼偷贼脑的年轻人回来。”
雍和起初不知道小是口中的“那贼人”是之谁,听到后来,才恍然大悟,“那贼人”三字所指,居然就是哥舒轻侯。
他心里大奇:“听小否说,是哥舒轻侯从小将二人养大,怎么她却骂他是贼人?”又听小是将自己说成是“贼头贼脑的年轻人”,i心道:“怎么就贼头贼脑了?”
桂公公道:“是谁?长什么模样?”
小是道:“姓雍,叫雍和。高个子,国字脸。”
桂公公道:“这是什么人?是那贼人的同党朋友么?”
小是道:“小否说是的。”
桂公公道:“淑琳公主神智有些糊涂,她的话不能轻信。今儿的药,给淑琳公主吃了吗?”
小是道:“嗯,我给她吃了。”
桂公公道:“那就好。这药可是一天都断不得,须得天天服用。有一顿落下,日后毒性发作起来,后患无穷。‘云烟澜’虽然无色无味,毒性甚慢,加在每天吃的饭菜里,毒性更慢,但是这药很烈,一旦发作,可就了不得了。一定每天都要吃药。淑琳公主如果怕苦,殿下可以给药丸外面包上一层蜂蜜,无论如何,要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