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影卷出许多奇妙形状,瞬息消散,再行重组,如是在风中化作流影。
日光透过处处破洞的树顶倾洒下来,满地斑驳。
一时间,空间变得寂静,空气寸寸收紧。
谢琅琊眉眼冰凝,周身不动,唯有血瞳似是流动的血泉般,静静闪光。
他轻挑剑眉,上下看了一眼姿态袅袅的冷媚娘,微微颔首:“这个,全都是误会。”
“误会?”冷媚娘轻抚面纱,抚平一角褶皱:“我派花姬来照看神树,却被你无故所伤,一句误会恐怕难以服人。”
谢琅琊深吸一口气,慨然叹出,越是身遭险境,越是横生无数枝节。
他收回礼数,少年姿态翩翩,挺拔冰冷:“若不是那两人上来就出手,也不至如此。”
人?
说出这个字眼,谢琅琊声音微微一吞,转过目光,看着冷媚娘指间两个纸片。
一粉一蓝,剪成简洁却漂亮的人形。
“花姬的职责就是守护神树花园,任何一丝外来的气息,都会毫不犹豫地认作威胁,予以驱逐。”冷媚娘莲步轻移,衣袂飘飘中散发一股幽香:“小伙子,你应自省,是你无故擅闯我的地盘,才招致现在的状况。”
她走到谢琅琊身边,肩膀微微一错,侧过流光冷澈的眸子,冷艳一笑:“自己有错不认,这是小雅教给你的吗?”
谢琅琊眼神一紧,心跳剧烈地发出震痛,猛烈撞击胸腔。
他含住一口真气,缓缓顺下去,忍住情绪波动,甚至没有抬手握一握心口。
她还是这般称呼莲雅,仿佛毫无芥蒂。
也对,即使她与沈子夜都与温人凤对立,关于自己身上所发的变故,也不会知道内里。
温人凤那老狐狸可是将他直接锁死在寂静的黑暗中,连个尸体都不想给留的。
“既然被前辈发现,我也就老实点好了。”当下最重要的是沉住气,胡乱反抗的话只会更麻烦。谢琅琊微微一举双手,表示妥协:“破坏了花园里的草木,真是抱歉。”
冷媚娘眉眼一动,打量了他一周,收回脚步,与他身形错开:“你是怎么进来的?”
谢琅琊歪歪头:“通过一个奇妙的通道。”
冷媚娘背对着他,盈盈玉指轻抚手中纸片:“什么通道?”
谢琅琊淡淡道:“前辈心知肚明。”
冷媚娘一垂眼睫,沉思凝静,再抬起眸子:“小伙子,你知道吗?”
她侧过身,嫣然一笑:“有些东西不该你知道,知道得多了,只能逼得别人一心想要你安静闭嘴。”
谢琅琊侧过眸子,与她对视。
冷媚娘笑意不变,华贵大方:“让你彻底安静闭嘴。”
一股凛冽清风席地卷起,无数粉碎的草叶碎末散成灰尘。
另一边,安子媚全身一绷,握紧了缠绕着银丝的玉手。
骨节发出清晰的鹅黄色,已经聚力甚浓。
谢琅琊感应到安子媚的波动,背在身后的手一动,轻轻摆了摆。
他姿态未动:“前辈的话让我十分惶恐。”
一面说,谢琅琊一面撩起衣摆,席地而坐,仿佛只是要在花间饮茶的姿态:“我虽不知前辈所言何意,也不知我究竟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不过前辈这般高人,说话自然是高深难解的。”
他轻叹一声,坐正了些:“我这种庸俗小辈,当然不懂。”
冷媚娘看着他这般姿态,落落潇洒,不疾不徐,眼眸深得连自己都看不穿。
她的笑意微微收了,冷艳的目光定定落在他身上。
谢琅琊抬起头,日光洒落俊朗棱角,淡然一笑:“那就没办法了,只能恭请前辈处置。”
那边安子媚听了,心里咯噔一声,正要动身,突然被一截柔软的筋肉缠住。
小咕止住她,大眼珠摇了摇。
“琅琊他并不反抗……”安子媚微开唇角,声音全都咬在牙齿里:“那女人真动手怎么办?”
小咕只是磨了磨小白牙,声音平淡如水:“我相信那家伙。他能这么做,就是自信对方不会动手。”
即使动手,谢琅琊如今的修为本就不之主。
眼下冷媚娘虽是言语机锋,但周身没有真正的能量波动。平白反抗惹她出手,才是自找麻烦。
冷媚娘漠漠盯了谢琅琊良久,忽地一甩花袖,清风满身,朗然笑道:“好小子,冰做的心肠吗?真是沉得住气。”
谢琅琊双手搭在膝盖上:“我可什么都没说,前辈也不能自己非要说破,我究竟知道了什么‘不该我知道’的。”
冷媚娘走过来,俯身拍拍他的肩膀:“你这样沉稳,倒更像是你们掌门教出来的徒弟。”
谢琅琊眉角轻扬:“那可受当不起。”
“罢了。”冷媚娘收回玉手,看着指尖,若有所思地轻搓:“以你现在的能量,就算真怀有什么目的而来,也什么都干不成。”
“所以,”谢琅琊侧抬起头,这个角度,正好能见他咽喉上妖异的花纹:“前辈认为我会那样自讨苦吃吗?”
冷媚娘眼睛嗡的一声,眼角抽痛了一下。
那朵妖艳的黑花在她瞳子中满满绽放,形如妖邪。
她的神色微微一变,虽然微不可察,却全在谢琅琊眼底:“那个……”
谢琅琊方才席地而坐,就是为了压下精神,开动一丝咽喉花纹的感应。
让那花纹如缓缓绽放一样发出些动静,即使不动用任何真气,他只凭一丝意念也能做到。
谢琅琊记得,那日温人凤生辰贺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