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琅琊血瞳沉凝,不动一丝声色,看着对面的人。
甄如梦长身玉立,冷艳袅袅,微微颔首道:“这几日在朝凤楼中,少侠历练得如何?”
谢琅琊做了个礼数:“贵门派所藏的修炼典籍,令我受益匪浅。”
在他身后,霍霜君和连城雪都抱着胳膊,凝眉沉眸,不发一言。
甄如梦看上去没有任何异样,仍是冷艳姿态,姿容如生。
那尊棺木中躺着的人影,不断掠过两人脑海。
他俩对视一眼,再看向谢琅琊。
谢琅琊和甄如梦对着演戏,滴水不漏。
“虽说这次擂台规定了,胜者直接归入我们公子帷幕。”甄如梦道:“但要踏入他的门,务必要经过军师大人。”
谢琅琊只是动了动眼睫,眼神遮成一片阴影。
“军师大人听说此次擂台,有人在我们公子亲自制定的古怪苛则下都胜出了,心里十分欢喜。”甄如梦言语如常:“如今少侠在朝凤楼中也算习惯了,时机正好,军师大人有请少侠前去一会。”
谢琅琊脑中掠过周青玄那翩翩儒士的姿态。
那个能坐得上朝凤楼第一军师位子的男子,肯定智慧超凡。
这一切,应都在他股掌之中。
谢琅琊心中暗道:“他给我喘息的机会,就是为了这一次见面吧。”
事关那黄金传信上的诬陷罪名,该到了摊牌的时候了。
“既然如此,”谢琅琊动作微不可察地动了动脖子:“烦请姑娘带路。”
甄如梦点点头,转过身去。
另外两人也站起身来。
甄如梦侧眸:“军师大人只见这位少侠一人。”
连城雪一扬柳眉,与谢琅琊对视了一眼。
谢琅琊安慰地点点头:“我去去就回。”
“冰块脸。”霍霜君见他迈步就走,沉声一唤。
谢琅琊一手负背,做了个“别担心”的手势。
连城雪走了几步,倚在小楼柱子旁,凤眸沉凝,看着谢琅琊背影远去。
花阴浓重,即使天光清朗,也照不穿那一片阴影。
谢琅琊矫健的背影就融入了这样一片阴暗中。
霍霜君走过来:“不会有事的,那小子绝不会让自己吃亏。”
“即使有什么意外,”连城雪神色冷酷,咬了咬牙:“我在甄如梦体内埋设的傀儡线还在,随时引动,算是一个砝码。”
二人的声音飘散在吹过花阴的冷风中。
此时,谢琅琊跟着甄如梦绕过长廊,走向围墙的另一面。
长廊曲折,雾影浓重,每拐过一角,周围就被错落丛生的茂密花枝围住。
谢琅琊侧头一看,身后已绕过了好几道折角,一时看不清来路。
“军师大人的居所在朝凤楼第二层区域,”甄如梦头也不回:“靠着最里面的一圈围墙,再往里就是我们公子的居所。”
谢琅琊只发出了一声沉沉的“嗯”。
“围墙加注灵气,形成无形结界,以保证环境清寂,不受打扰。”甄如梦玉步一停,让过身子,做了个“请”的手势:“少侠不必担心有人搅扰,请进吧。”
“不必担心有人搅扰”。
谢琅琊心里哼笑一声:“真是绝佳的摊牌气氛。”
他抬起头,眼前是一座青竹搭就的阁楼,四面开敞,成玲珑宝塔之形。
中间伸出一圈云台,凌云绕雾,宛若神仙居所。
周围一片青竹森森,一道青砖小道直通楼门。
竹影交错,幽冷清风穿梭竹叶之间。
细碎的影子在地上摇摆。
谢琅琊暗凝真气,昂首挺胸,沿路走去。
再一回头,甄如梦已不见了。
谢琅琊孤身一人,立在幽深的青竹环抱的范围之中。
隐约有筝音从云雾之上传来,那个方向正是阁楼中央的云台。
筝音悠然,宛若高山流水,弦音流畅,没有一丝断裂。
弹琴之人技艺甚高,连拨弦的反弹声都没有,指法轻灵无比。
谢琅琊迎着这筝音上楼,身形化光,瞬间飞上悬梯。
眼前骤然一片开阔,还能见长得参天高的青竹错影,临空摇摆。
清风吹动云雾,丝丝缭绕云台之上。
四面悬挂的水墨色纱帘风中轻飘,干净得让人不舒服。
简单说来,这地方不像是住人的。
倒是可以形容为神仙飘渺之所,美景飘逸。
但是没有人气,一片冷森森的。
谢琅琊双手负背,手指微微捏紧。
弹琴之人就在眼前。
筝音绕耳,幽幽袅袅,如哀伤低诉,缠绕不绝。
这筝音让人心里莫名发冷,总觉得像是有人贴着自己耳边低声言语,吐出冰冷潮湿的气息。
“晚辈,”谢琅琊抱起双拳,缓缓鞠躬:“见过前辈。”
那人一身青衣,墨发高束,不着寸缕华丽颜色,一派名士风度。
筝音一停,他张开手指覆盖琴弦。
谢琅琊抬起血瞳,与周青玄对视。
周青玄侧身,静静打量那一身英武的少年。
不仅有英武之气,还有一股针刺般逼人的邪气。
即使不言不语,态度恭敬,也让人心里发寒。
周青玄看了谢琅琊一会儿,微微一抬下巴:“我的黄金传信,给你设了不少阻碍是吧?”
“晚辈隐姓埋名,没做什么张狂举动,倒是顺利来到了这里。”谢琅琊收回身形,冷静如水,挺拔静立:“周先生肯定是误会了什么,到了现在这个份儿上,该把话说开了。”
“我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