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昔年为自己这个绝妙的主意激动不已,但同时又惶恐不安,毕竟这是在钻医保的漏洞,万一被查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可他转念一想,自己为什么老往坏的一面去想?要是侥幸蒙混过关了呢,家里不是不用出这笔赔偿金了吗?
人生不就是一场大冒险吗,不赌一把怎知输嬴!
顾昔年拿定主意,来到了客厅,他的父母仍旧愁眉不展地小声说着什么。
顾昔年看着他们,前一秒还信心十足,这一刻已经大打折扣,他有点拿不定,他的主意自己的父母能不能接受。
“你不是要写书吗?怎么跑出来了?”顾爸爸抬眼看到他,威严的问,说话的语气不再似以往那么和气,表示他对顾昔年的怒气还没有完全消。
顾昔年遏力稳住自己内心的慌乱,鼓了半天的勇气才说:“爸,医药费我们可以不出的。”
顾爸爸立刻瞪大了眼睛:“赖帐?这种事亏你想的出来!难道为了赖帐我们全家东躲西藏吗?”
“我不是叫你赖帐,我是说我有别的办法赔偿那个家伙的医药费,但不用我们家出钱。”
顾昔年的父母全都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她。
顾爸爸从最初的震惊中醒来,用看痴人说梦的眼神不走心地看着他,忍不住苦笑了一声:“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用我的学生医保卡报销医药费。”顾昔年终于大着胆子说出自己心中的打算。
“你是说冒名顶替?”顾爸爸的眼睛瞪得大得不能再大,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顾昔年肯定地点了点头。
顾妈妈倒底是个女人,只知道考虑细枝末节,她迷惑地问:“你不是被学校开除了吗?医保卡还能用?”
“我们每年交了四十块保险费,一年内都有效,跟是不是学生没关系。只是从明年起,没有我的学籍了,我再没资格续费了,医保卡才没用了。”顾昔年解释道,“学生医保卡可报销百分之七十五。剩余的部分我们家出不了多少。”
顾妈妈有点心动。
“但是你想过没有,万一被抓住怎么办?”顾爸爸一针见血指出问题隐藏的严重性。
顾妈妈胆小,脸刷的一下白了,一把拉住顾昔年的手。苦口婆心地劝道:“阿年,咱们可不能做法律不允许的事啊。”
顾昔年有些心烦地把自己的手硬从他母亲温暖的手里抽出来,紧皱着眉,表示他现在心情极差。
他不屑地冷哼一声:“什么法律不法律的!法律只对胆小的人有约束力。那些胆大的人谁把法律当回事呀!政府规定,所有的中小学生每年强制xìng_jiāo四十块钱医保。不足的部分由政府承担。表面上看,个人只出了很少的一部分。可实际呢?学生医保卡只能用于住院报销,门诊根本用不了。但是一个学校一年都不见得有一个学生住院,交的四十元还不是归政府所有,最后落入了贪官的腰包。我现在做的,只是拿回我应得的一部分,有什么行不行的!”顾昔年说的慷慨激昂,理直气壮。
顾妈妈觉得顾昔年的话很有道理,她完全动了心,但又不敢做主。转过脸去看着顾爸爸。
顾爸爸脸色铁青,霍地站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扇了顾昔年一巴掌,扇得他踉跄着直往后退。
顾爸爸怒目圆睁,气得浑身颤抖,每说一个字都用尽全身的力气:“你不要巧舌如簧!居然还拿起贪官做挡箭牌!你不是经常上网吗?那些贪官有好下场吗?退一万步说,那些贪官没有受到任何惩罚,你也不能好的不学学坏的。什么叫拿回你应得的那一份?你每年才出四十块钱,算算到现在共交了多少,不足三百元。你却要拿回两万元,你就真的心安吗?阿年,你真的变了,变得冷血、自私、没人性了!”
顾昔年捂着被扇的脸。不服气地看着他老爸,觉得他太守法,太迂腐,太不合时宜了,难怪他们一家人为了过上好日子只能靠辛苦工作,一步一步艰难地接近自己的理想。而不能一夜暴富,改变底层的命运。
他一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直挺挺地仰躺在床上,忿忿地腹诽着他老爸,一把年纪了,为人处事居然还这么天真这么傻,难怪一辈子的劳碌命。以后我可不想象你这样没用,干什么都缩手缩脚,吓得要死!现在这个社会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看我以后闯出一番天地来,你还敢不敢动不动就对我施暴!
第二天,顾昔年又被他父亲强压着去菜市场买菜。
那天,正好是星期六,他惊讶地发现许多菜摊上都活跃着跟他年龄相仿,甚至还要小的少男少女。
那些少男少女热火朝天地帮自己的家人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没有一个象他那样有丢人的想法,全都大大方方的,见有客人来了,立刻堆满了笑容,热情有加地问客人需要些什么。
顾昔年呆呆地看着他们,不明白他们干这样丢脸的工作,怎么还笑得出?
顾爸爸在一旁悠悠地说:“他们只要不用上学就会到自己家的菜摊来帮忙。咱们家条件虽算不上好,但也勉强过的去,所以从小对你太娇生惯养了,养成你爱虚荣怕吃苦的个性,你倒是可以和他们多接触接触,互相做朋友,说不定还能改变你身上的坏毛病。”
顾昔年不置可否,低头整理蔬菜,心里一点也不认同他父亲的话,他自我安慰道:燕雀焉知鸿鹄之志,等我出头之日,就是你们刮目相看之时。
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