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而稠密的圣银蜜火骤然高涨,几乎蔓过了瓷鼎的肚腹,火势大了何止一倍,恐怖的炽热伴随着沉滞的风声,空气扭曲得视觉成像都是模糊的,但是巫鼎那光滑的瓷釉层依旧不见任何损坏。
黑色的圣火炎在火眼口烧得呼呼作响,燎原大火倾覆而下,整个炉鼎仿佛置身于黑暗之中。相应的,鼎中温度节节攀升,内壁表层竟然浮出薄薄的一层黑气,其热量之高,确实不愧“梦幻之火”的盛名。
一直冒着绿泡的巨灵液剧烈的翻腾着,气泡刚刚成型便即破裂,爆出滚烫的水蒸气,溅在通红的内壁上,“呲呲”声一直不曾断歇。夹杂其中的金眼羽狮的鲜血,则呈现为一种诡异的漂浮状,一粒粒分离得格外明显,却又不断离的连成一体,绕着鼎壁布满,隐隐聚合成了一面透明的光罩,隔绝了那层恐怖的黑气。
但是,鼎内越来越强烈的高温,还是给虚夜的肉身造成了极度严重的破坏。
尽管面对肆虐无忌的火势,虚夜仍能岿然不动,但抹杀了精神上的痛苦,不代表脆弱的肉身也堪承受如此骇人听闻的煎熬。
涂抹好的印度神油已经开始消溶,每一处油膏消失的皮肤,那通红的表面就会出现了龟裂纹路,一路蔓延而下,显得相当可怕。一丝丝的血水开始箭羽似的飚出。
混合液的血腥气变得更加浓烈了。
片刻后,虚夜的皮层整块整块的脱落,里面的油脂浮现,又瞬间蒸发,现出模糊的血肉,有些部位的肌肉组织则完全枯萎、消解,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而错综复杂的经脉,仿若饥渴到了极点,也逐渐干枯,经络外壁依稀透出东西烤焦后的灰黑斑点。
但是,虚夜就像入定的老僧,对外界的迅猛变化浑然不知,只是那足以使人晕厥的灼痛,会时不时令他条件反射的生出隐晦的蹙眉咧嘴等动作。不过,现在单看他已不完整的脸庞的表情,明显已经出离了人类的范畴,说不出的怪异可怕。
可是,对节奏成功的把握,使他的呼吸由急促转为平稳绵密,一呼一吸都形成了一个美妙的循环。每一次呼吸的交替,都能抽离鼎外稀薄的灵气,使之如丝履般在身周飘绕,顺着他的吐纳吸入体内。虽然正在枯萎干瘪,但是经过扩张后的经脉容量大了不少,依然很容易就能把这些气流储存起来,往丹田输送。
炎之圣者“注视”着炉鼎,良久之后,紧绷的面孔才逐渐松弛,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那么这炉鼎炼体的计划,起码有了五成的成功率,接下来,只要虚夜能够稳定状态,成功引导融入经脉的冰灵流泉,洗涤金眼羽狮的热血,并彻底激发九转阳丹的药效,那么,便能融合两种不同性质的血,重塑新身渡过难关。
这,也就是练就真身的精髓,主旨在于“破而后立”。
“嗯,狮血炼化得差不多了,只等虚夜吸收完毕,就基本上不会再有危险。不过,到时候会成就怎样强悍的真身呢?”和风隐对视了一眼,炎之圣者的老脸绽出一抹微笑,有些期待的道。
敷衍的干笑一声,风隐陷入了沉默。
打心底讲,他希望虚夜成功,但是,身为炼金师的他,骨子里充满着唯利是图的因子,在看不到实质的好处之前,抱有这种心态的他不免惴惴不安。对于摸不透脾性以及苛刻难缠的炎之圣者,他并不确定这般付出能否得到想要的回报。更重要的是,他没有一个充分的理由逗留在此,对所属组织,那里没有足够的向心力使他为之奔波劳苦,况且,他不认为虚夜日后一定成就非凡,乃至给组织带来巨大的利益回馈。在玄灵大陆,天才实在太多,他就见过不少堪称翘楚中的佼佼者黯然陨落。
然而,在种种威胁下,他还得考虑能否平安归去。
二人的安静,使石室的气氛彻底沉寂下来,由于虚空造室的孤立闭塞,室内温度在无声升高,心烦意乱的风隐皱了皱眉,挥动双袖,两股极大的吸力自袖内挪移出来,顿时将窒闷燥热的气息清除一空。
这是他最引以为傲的自创玄术,名为“袖内乾坤”,事实上蕴含了多项玄术、灵术,乃是一门综合玄术。
炉鼎内部。
浑圆的血粒子光罩,发散着淡淡的毫光,与黑气的几次碰撞,都造成了光罩的急剧波荡,不过完美的能量涟漪,仍然稳稳的包裹着虚夜,使他免于冲击之力的干扰。
尽管抱元守一保持着静谧,但是虚夜的灵觉在经过先前一番挣扎巨耗后,所余的已经有些溃散不足,似乎无所依凭,很难把丹田内的灵气成功凝练加以利用。不过好在虚夜的无意识状态,尽管缓慢疲乏,灵觉依旧在回复。
或许是因为金眼羽狮的血不甘于如此被同异两源的火焰炼化,血粒子形成的能量光罩除了隔绝外界的干扰,依稀回荡着那头幼狮的嘶吼之声,从内部不遗余力的频频冲击虚夜,并且一波强愈一波。
抹灭了高温煎熬的痛楚,虚夜的精神在高度集中的情况下,隐隐感觉到异种能量渗透皮肤所带来的波动,几乎是出自天生本能的,他改变姿势,盘腿打坐,手腕翻转,结出一个奇怪而繁复的手印,赫然是小时候虚培元为他输送灵气时,教他学习的手印。
其实,这个印并不具备什么特殊效用,主要是活跃血液的循环,充分调动身体机能,达到促进吸收的目的。而此时使出,立刻激发了潜伏血脉的冰灵流泉,使之辅助协同,产生出竟想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