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虚夜把第九朵冰霜之花收入囊中时,在他周围的草地上,这种夹杂着轻微寒意的红花已经绝迹了。这个出奇顺利的结果一出来,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完成了第一个公会任务。但是,对于个位数的成绩,虚夜并不看好会引起铜锤组织的注意。
这个下品任务的目的是铜锤用来考量新人素质的,在没有对比的情况下,虚夜认为,除了可以用此换取九枚金币,引起反响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
北陆的夜间素来干冷,置身于东北深林的极深处,虚夜和安沫彤对于气温的感受倒是淡了不少,因为,这里除了这种渐近冬季的严酷和干燥,更让人值得重视的是一种莫可名状的诡谲氛围。
这种氛围不知从何而来,可谓虚无缥缈,不过联系任务完成的顺利程度,据此推导,九枚金币赚取得实在容易了一点。
虽然这笔钱算不上大富贵,但是,这个数量放在一般老百姓身上,那可是将近一年的花销,那么,这么一笔可以富足老百姓生活的额外收入,又怎可能只是走一段长满荆棘的幽长小路,然后找到眼前这座莫名洞窟,随手在附近采撷一些相对罕见的花朵就可以拿到的?
不合情理啊!
虚夜想不明白,索性向安沫彤讨教,“安姐,你知道公会收取冰霜之花,最多的一次是多少吗?”
安沫彤听懂了虚夜的弦外之音,可是,大犯罪公会只是一个她偶尔出入的场所,在那里,找几个熟稔的,喝几坛子酒,肆无忌惮的吹吹牛,她倒是挺乐意。对于这些不入流的任务,她压根就没兴趣过问,又哪里会不知道新人完成任务的最好成绩。
虚夜见她答不上来,目光落在了那个洞窟里,而他的脑海中,盘旋着那家药店一名杂役说的话,“公子,你可千万不要到那个洞窟里边去哦,虽然洞穴里面才是冰霜之花的集中地,但实际上。那里是……听说是墓穴……”
“是要进去吗?”安沫彤探头向洞里面望了望,又摇了摇头,撇着嘴道:“乌漆墨黑的,什么也看不见。”
虚夜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决心,毕竟,他的目的不仅仅是单纯的完成任务,他必须尽快的吸引铜锤中上层的目光!
初入洞窟,二人都显得特别小心,就连一向不拘小节的安沫彤。也收敛了大大咧咧的性子,与虚夜并肩前行,相互之间保持着随时予以援手照应的距离。
其实,狭长的甬道并不算长。只是二人初期的小意摸索试探,浪费了不少才走完。入得里面,空间顿时大了不少,甬道的尽头延伸出一个极其开阔的溶洞。偶尔听得见滴水的声音,却都非常轻微,想来距离还有点远。
虚夜毕竟是通过《斩迹绝灭》大幅度提升了五感的能力。视线在更加黑暗的洞内,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干扰,所以一路行来,显得游刃有余。
然而,安沫彤比起他也不遑多让,由此猜测,可知此女的实力并非表面修为那么简单。
两人对于彼此的状态,自然都很好奇,不过此际不适合多问,于是,他们依旧不疾不徐的前进着,只是在确定暂无危险后,稍稍加快了步伐。
不知不觉间,二人已经走了两个时辰,突然顿住脚步,对望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警惕。在灵觉的发散状况下,他们都察觉到了一丝被监视的感觉,尽管细微得可以忽略,但是,二人都没有忽略,而是敏锐的洞悉到了这一点。
可是,他们四下里细察,周围仍是致密的熔岩层,目所能及处都是一目了然,根本不存在埋伏的可能性。
——那么,到底是什么高手在监视呢?
又走了一段路,那种感觉渐渐淡去,可是,二人都没有放松警觉,灵觉的潜散变得更加细密而绵长。
水滴声逐渐清晰了,近处听出淙淙水声,在这个洞天倒是有点雅致。隐约间,有青草的芳香传入鼻中,依稀夹带着一种微微腻闷的花香。
虚夜的眼中闪过一丝迷醉,旋即精神一振,正色望向视线的尽头。在那里,赫然从一个小洞里淌出一条溪涧,而一直未见的钟乳石,却是此间错落吊坠,水滴的声音,就是从石尖滴下来的。而最令他感到心弦绷紧的是,在那条小溪的对岸,竟是生长着成片的冰霜之花。
光是注目就让人觉得清冷的红色小花,在洞穴的流风中轻缓摇摆,显得是那么的可爱,却又那么的不合时宜。
那可是成片的金币啊!
但是,虚夜没有动,他甚至先一步出手拦住了满眼惊讶,正欲迈步而去的安沫彤。‘
“有古怪!”
收敛心神的虚夜不为所动,而他的灵觉,在他的约束下,也是收缩到了溪岸边,与那片红花隔水相望。
安沫彤动容,她完全没有料到,刚才那一瞬间,她竟然不由自主的想亲近那片花田,迈出那一步,完全不是受她意识支配的动作!
她望向了远比自己年轻的男人,那个人的眼神宁定,极少出现在他这个年龄段的沉稳、刚毅,没有一丝不协调的出现在他尚且清秀的脸庞上。
——他真的只有十七岁吗?
在血域壁垒一会之后,安沫彤对虚夜的好奇已经达到了顶峰,那一天,她当即告别了离挽歌,冒着著名的狂风沙暴的风险,她快速赶往东陆,又重回星峰城。经过长达三个月的秘密打探,她总算弄清楚了虚夜的身份,在讶然之余,对这个曾经的“废物”的好奇非但没有减轻,反倒愈发期望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