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清脆的怒喝,登时李桂花尖锐的叫骂戛然而止,屋子里一片寂静。
秦晚秋从她爹的身后站了出来,满眼冷冽的看了眼李桂花丑陋的面容,没说什么,反而将讥讽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秦三郎,“难怪三叔从来不请同窗来家里,也是,若是让那些斯文清高的学子们知道三叔竟然有这样一个粗鄙不堪出口成脏的母亲……啧啧,三叔怕就是要颜面扫地遭人白眼了。”
被戳中了痛脚的秦三郎白净的脸登时一阵青一阵黑的,暗自捏紧了拳头,仿佛当众被人扒了衣裳一样的羞愤感令他不禁心生怨恨。
虽然生在贫穷的农家,但他自认自己跟那些乡下泥腿子是不同的,他们这辈子也就只能累死累活的在地里刨食,而他却是个清贵的读书人,未来是要当大官的,这令他很骄傲很自豪,他的天赋可是先生都亲口夸赞过的。
也因此,即使是在面对那些非富即贵的同窗时,他也一向都是很骄傲的高高扬着下巴,可是却没有人知道,其实他心里是没有底气的,是非常心虚的,因为他家境贫寒,因为他那一家子粗俗的家人,更因为他那粗鄙不堪的母亲!
所以,他从不曾邀请他们到家里来过,为了面子,他甚至给自己编造出了一个书香世家家道中落的身世,编造出了一个博学的父亲、一个端庄慈爱的母亲……
大概是做贼心虚的关系,秦晚秋的话让他误以为她是知道了些什么,所以感觉很羞愤,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啪啪”甩了几个响亮的耳光一样。
当然了,这些事秦晚秋自然是不知道的,她只是摸到了秦三郎的性格,自负、眼高于顶,高傲却又自卑,知道他自负是个高贵的读书人,自然是不喜李桂花那种粗鄙的性格的,所以她才拿话来刺他,为的就是加深他的不满,甚至是怨愤……
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好了,而且,被自己一心疼爱的亲生儿子怨恨,那种滋味,一定好极了。
秦晚秋暗自冷笑着,她会让所有人知道,肆意欺辱作践她的家人是什么下场!
李桂花一向极厌恶秦大郎这个继子,也因此,这份厌恶也延续到了秦大郎一家身上,对秦晚秋这个打小就生的像狐狸精一样的孙女更是厌恶到了骨子里,此时一听她这话,当即就蹦了起来。
“你这个死赔钱货骚狐狸……”
“娘!”
“奶奶!”
从小到大秦大郎总是随李桂花打骂任劳任怨也不反抗,那是因为她是他娘,即使不是亲生的,但她始终是他娘,所以她再怎么过分他也认了。
可是他自己任她作践无所谓,这么辱骂他闺女他就有点不乐意了,当即脸色都变得很难看,秦沐阳也气得浑身直颤,却又不知该如何对待这个长辈。
秦三郎同样脸色很难看的看着自家娘,“娘你能不能别这么粗鄙了!真是……真是……有辱斯文!”
有辱斯文什么的李桂花不懂,但是前面一句话她却听懂了,似乎是没想到自个儿最疼爱的小儿子会这么说她,一时间整个人都愣住了。
王荷香眼里闪过一抹幸灾乐祸,对着秦三郎阴阳怪气道:“三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不管怎么样娘也是你娘啊,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呢?”
李桂花阴厉的瞪了眼王荷香,“你给我闭嘴,我儿子怎么样没有你来说教的份儿!”
王荷香一噎,长久以来被李桂花磋磨的她心里还是挺怕这老货的,只得讪讪的撇撇嘴,往自家男人身边缩了缩。
这个时候,李桂花也懒得搭理她,目光狠狠的等着秦晚秋,想要说些什么,但瞅瞅自己的小儿子,终究还是忍了下来,只是对着秦大郎道:“二十两银子,明天给我拿过来!”
“强人所难也不是这么个强法儿。”秦晚秋面色淡淡,带着些许嘲讽道:“若今儿个是奶奶你身子不好了,急需钱救命,那别说是二十两了,就是二百两,我们家砸锅卖铁卖人卖命不管怎么样都会把钱给您凑上,因为您二老是作为儿子的责任,我爹孝敬你们二老是应该的。”
什么叫身子不好了急需钱救命?这不是在咒她吗!
上了年纪的人最不爱听的就是这个,当即李桂花的脸都扭曲了,不过秦晚秋压根儿懒得理她,继续道。
“只不过,三叔要考试关我们家什么事儿?虽然三叔和我爹是亲兄弟没错,但所谓亲兄弟明算账,都已经各自有了家庭分了家了,还大大小小什么事儿都找兄弟伸手,放哪儿也没这么个道理。”
“奶奶您老也别怪我这话说得不好听,如果我们家有那个能力,能帮的咱们铁定没二话,可事实上,我们家一家子自个儿现在都还吃不饱穿不暖外面还欠着一屁股债呢,就算有心也没那个能力啊,总不至于,奶奶您为了让三叔考个秀才,就把我们一家子四口都活活逼死吧?”
李桂花被她给堵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气得直哆嗦,只好将目标转向秦大郎,这个窝囊废一向不敢反抗她。
“秦大郎,你说,这钱你到底给不给!”
“我……”秦大郎看着继母阴厉的目光,看着苍老的父亲期待的眼神,心里煞是不忍。
可是瞅瞅自己身旁的一双儿女,兄妹俩浑身没个二两肉,明明自己的儿子读书很有天赋,却因为家里没条件只能跟着他在地里刨食,明明自己的女儿长得如花似玉,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却因为他这个当爹的没本事,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