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我说。”何晶耐着性子说。“因为胎儿大,要是不剪开,阴 道可能会撕裂,那就麻烦了。”
“我知道,我知道这叫侧切。”胖男人却毫不理会,声音越来越大。“如果产道撕裂,还可能会伤害gāng_mén,造成肛篓。我什么都懂。你不用跟我说这些。你让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女孩做这种事,你认为合适吗?安全吗?要是出了事,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何晶愣在那儿,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男人说得不错,让一个小保姆动剪刀当然不合适。尽管侧切只是一个小手术,实际上也算不上手术。在产房,用特制的“侧切剪”轻轻来一下就可以了。可怎么说这也是手术啊。当然,家属把话说到这个地步,那就应该遵从人家的意愿。也许担心真的是多余的,胎儿并不大,脐带也没脱垂,一切都会很顺利。如果有什么,比如造成三度裂伤,伤及扩约肌,日后发生感染,那和她也没关系。
但是,如果这个产妇是自己的亲人呢?比如说是自己的亲妹妹遇到这样的情况,而妹夫却在一旁大叫大吼,你会因为要承担责任而听之任之吗?
多年以前,当她还不是助产士的时候,她就接受了母亲的这种思维方法。那就是把病人想象成自己的亲人。
“现在不是谈责任的时候。你听我说。”何晶尽量平和道。“让小红做这种事,是要冒些风险。万一胎儿一下涌出来,让剪刀伤了眼睛。后果真的很严重。但是,如果不做侧切,产道撕裂还是小事,我最担心的是因为胎膜早破,脐带会滑出来,如果产道太紧,会造成胎儿窘迫,甚至窒息。我想,这种后果你也是知道的。俗话说,两难取其轻,你好好儿想一想,到底哪种选择对产妇更有利?”
这时,从轿厢里传来产妇微弱的声音:“老公,听医生的……你,你就别管了……”
胖男人这才退到一边:“好。不过,你们可千万要小心啊。”
何晶做了个深呼吸,这才对轿厢里说:“小红,你准备好了吗?”
“我准备好。”小红在里面说。
“好的,你不要紧张,等宝宝的头缩进的时候再做。”
“现在宝宝的头就在里面。”
“在阴 道口的左侧方,倾斜四十五度,先放好位置,用力一压就行了。动作要快点,如果宝宝的头再出来,就没法操作了。”
胖男人在一旁大叫:“千万别碰着宝宝啊!”
过了一会,小红才说:“已经剪开了。好多血流出来,怎么办?”
“现在别管它。当心宝宝可能会一下滑出来。”何晶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拿出一个放在消毒袋里的吸 吮器。
“宝宝出来怎么办呀。”
“你拿着这个。”何晶把吸 吮器递了下去说。“宝宝出来后,你用这个把鼻子和嘴巴里的粘液吸出来。”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救护车的警笛声。不一会,一个穿着白大衣的漂亮女人和一个护士快步走了过来。几乎同时,保安也带着电梯公司的人来到了。那是个小伙子,他只是向井道里探了半个身子看了看,然后把什么机件拨动了一下,轿厢就慢慢地升了上来。这时,大家看到的情景真是惨不忍睹,产妇几乎昏死过去,身下是一大滩鲜血。
漂亮女人看着厉声问小红:“谁让你动的剪刀?”
小红吓得不敢说话。何晶便说:“是我。”
漂亮女人怀疑地看着:“你是谁?”不等何晶答话,又大声说。“知道你在做什么?如果大出血可是要出人命的!快,把产妇抱到车上去。”最后一句是对胖男人说的。
胖男人一边去抱产妇,一边恶狠狠地对何晶道:“我记着你的号码呢。如果有事你必须承担一切责任!”又对小红说。“你去旅馆查一下登记。”
产妇一上车,救护车的警笛就又响了起来。
“我也去医院,可以带上我吗?”何晶对那漂亮女人说。
“除了家属,任何人都不许搭乘。”漂亮女人说完就把车门一关,汽车立刻开走。
保安和邻居都已散去,何晶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她再次看了看表,已经是七点一刻了。
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