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老太夫人脸上的笑容顿住了,她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袅袅的茶烟遮挡住她眼眸里那些复杂的情绪。
佟府一众女眷中地位最高的佟老太夫人未出声,其它的人也纷纷静默不语,就连杨氏这个可谓是白冬瑶祖母的人都没有开口,为白冬瑶在佟老太夫人面前说上几句好话,其它的少夫人和小姐们又岂敢出声?
佟府是有着百年底蕴的世家望族,故白冬瑶譩想中的那些夫人小姐们聚众嘲讽讥讽于她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就连白冬瑶刚才自己感觉到的那些目光,也不过是她的错觉。
许是房间太安静了,又许是白冬瑶第一次面对这种可谓是“当堂审问”的羞侮人的场景,总之,在佟老太夫人将手里的茶杯放回桌面上时,发出的沉闷声响引起了房内所有人的注意,也震得垂眸装乖巧谦恭模样的白冬瑶猛地抬起头。
“嘶……”这回,房里其他人再也不能继续维持漠视的神情了,纷纷倒抽了口冷气,脸上也难得地流露出一抹惊讶。
佟老太夫人双眼微眯,淡淡地瞥了眼众人,虽一声未吭,但脸上那抹清晰可见的不悦却令众人为之一秉,忙不迭地垂下头,不敢再发出任何不该出现的声响。
佟老太夫人微微颌首,道:“起吧。”
接着,佟老太夫人又道:“给大小姐看坐。”
“谢老祖宗。”白冬瑶微微弯腰,又行了一礼后,才入了坐,并且刻意只坐了椅子的前三分之一,就连身子也挺得特别直,但眼眸却微垂,一脸的恭谨和谦和。
“瑶儿,你今日出门了?”
佟老太夫人这句看似亲切的称呼和关心的问话,不含丝毫感情,而白冬瑶也分明从中听出了淡淡的嫌恶。
“是。”虽已做足了心理准备,便当这一天真得到来的时候,白冬瑶也难免有些黯然伤神。
佟老太夫人仿若未察觉到白冬瑶身上流露出来的哀伤似的,道:“瑶儿,你初进国公府时年纪尚小,又在孝期,不宜出门,且上有祖母教导,中有养母关心,下有下人随时提点,故我这个年纪大了,精力不如从前的老太婆也就没有多加关注你,也不知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这国公府里的规矩。但,在我看来,不论如何,身为国公府的女儿,理当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念在今日你不知情,又是初犯的情况下就略施薄惩吧!”
白冬瑶眨眨眼,串串晶莹的泪水滑落,微微抬起的脸庞上面满是委屈,就连声音也变得仿若被人欺负了似的怯生生的:“老祖宗,瑶儿知错,往后定当谨记在心,绝不再犯。”
说到这儿时,白冬瑶特意顿了顿,取出一方绣帕,轻拭眼角的泪水,但不知是她太过于伤心,抑或是其它的原因,总之,那泪水是越拭越多,而她那本就红肿的眼眶也因为无声的哭泣而肿得只剩下一条线,借由长睫的遮挡,即使近在咫尺,也无法看清她眼眸里流露出来的情绪。
佟老太夫人眉头微蹙,只因白冬瑶这幅眼泪汪汪的柔弱怜人的模样让她想起了一些被沉封在脑海最深处那些久远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