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的差役来了,汴水州桥重地发生“车祸”,继而冲突是大问题,必须要及时处置。
领头的捕快叫冯吉,三十出头,是祖传的捕快,自太祖年间开始,已经是第五代了。因为人聪明伶俐,会办事,冯吉在市井和官府间游刃有余。处理这样的小案件,自然也是手到擒来,经验丰富。
撞车很平常,冲突也不奇怪,至于怎么处理就要讲技巧了。首先就是要看双方的身份,地位落差与实施的真相更为重要,毕竟权贵不是寻常百姓,也不是自己这些捕快可以得罪的起的。
到了现场,冯吉的第一反应便是观察双方身份。结果很明显,一边衣装华贵,器宇不凡,拉车的是上好良马,还有一群扈从跟随,显然出身富贵。而且一定是勋贵之家,寻常的商贾虽然也有钱,但绝不敢如此嚣张。
另一边也是个少年人,衣帽普通,一眼便能看出马车是租借自车行。虽然也跟着几个扈从,但显然没有贵公子这边横着走的嚣张感,最重要是一口外地口音。
不是汴梁口音,那肯定不是豪门勋贵喽,身份一旦有了判断,怎么对待处置便显而易见。
“怎么回事?”
冯吉刚问了一句,那个挑事的锦衣青年便呵斥道:“这些人驾车撞人,还意图行凶,快些抓起来送关入大牢。”
“要讲道理的好吧。到底是谁撞得人?到底是谁意图行凶呢?”孟韬反问一句,见情势不对,便对阿旺是个眼色。
冯吉才不管到底是恶人先告状。还是据实言说,事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地位。
“敢问两位公子如何称呼?”冯吉询问的当然是贵公子和锦衣青年,至于孟韬是谁他根本不关心,一个外地来的少年而已。
“赵……”
贵公子刚刚开口,锦衣青年抢先道:“有眼无珠的东西,汝南王府世子都不认识!”
听到“赵”字国姓的时候。冯吉已然紧张,下意识地有所猜测。没想到马上得到验证。面前这位竟然是汝南郡王府的世子。
一位郡王,那已经是很牛逼的存在了,何况还是汝南郡王。冯吉虽然只是开封府的一个捕快,但他的消息却很灵通。知晓的事情有不杀。汴梁城里诸多王爷,有两位比较特殊,其一便是年初去世的荆王赵元俨,还有一个便是汝南郡王赵允让。
虽说只是官家的堂兄,但是这位郡王昔年被真宗皇帝养育宫中,险些成为储君,身份自然非同寻常。更为重要的是,前几年官家无子,曾养育汝南王府十三子赵宗实于宫中。并且深得朝臣支持,恰好官家的三位皇子先后夭折,赵宗实的呼声又高了很多。
换句话说。若宫中再无皇子出生,未来的大宋皇帝很可能将出自汝南王府。未来天子的睦亲宅,自然非同小可,虽然遥遥无期,未必板上钉钉,但汝南王府却隐约有高出一筹的意味。
至少汴梁城里。上至官员下至百姓都深以为然,像冯吉这样消息灵通的捕快更是烂熟于心。
面前虽然不是准皇子赵宗实。却是王府世子,那便是汝南郡王赵允让的长子,身份非同小可啊!
如果赵宗实成为储君,他就成了皇帝的亲兄长,亲王爵位少不了,地位非同一般。当然了,这些或许遥远,但就眼前的王府世子身份,已经不得了,谁惹得起?
尤其是世子也受伤了,头破血流,这问题就更大了。不管撞车是谁引发的,对面这个外地少年肯定是跑不掉了。
孟韬也听得清楚,汝南王府的声势也是有所耳闻的,尤其是此人与赵宗实名字一字之差,何等身份已然心中有数。
汝南王府的世子,确实可以蛮横一些,但是……孟韬清楚地注意到,赵宗懿本人虽然嚣张,但仗势欺人的想法似乎并不坚决。尤其是锦衣青年报出他名号的时候,他还曾有想要阻拦的意思,可惜来不及。
也许他自己并不愿意报出名号,至少不愿意如此张扬,但是锦衣青年却抢先一步打出了汝南王府的招牌。
看得出来,锦衣青年和赵宗懿熟识,但并非一路人。他这样的做法很奇怪,说是拍马屁吧,似乎拍到了马蹄子上。仔细说起来,倒更像是故意的,他不安好心,似乎有意挑拨离间的感觉。
只是……自己压根不认识他,没见过面何来恩怨呢?他到底是谁?敢拿汝南君王世子当枪使的人,身份地位应该非同一般吧?
越是如此,孟韬越是觉得奇怪,自己何曾认识这样高贵的人物?没道理啊!
孟韬满头雾水之时,那边继续咄咄逼人,冯吉典型的欺软怕硬,得知对方王府世子的身份后,压根全无顾忌。根本不问孟韬的身份来历,再高能高到哪里去?难不成还能比王爷更高贵?
“全都锁拿起来,带回大牢!”冯吉一声令下,立即有差役冲了上来。
“没错,抓回去好好审问,看看这些人到底什么来历,兴许他们心怀不轨,是蓄意行刺世子!”锦衣青年果然不安好心,又一顶大帽子扣了下来。
“是……是!”冯吉只有点头打哈哈的份,这事可大可小,权贵既然这么说了,那就只能这么办。至于这个外地小子,只能算他倒霉了。
孟韬看在眼里,知道今日的牢狱之灾是躲不过去了,谁曾想前来汴梁的第一日,竟然这样倒霉呢?
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不用你动手,我跟你走……不过这些车夫扈从是我花钱雇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