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元重早掩住了方才的吊儿郎当,负手佯装一副王者威严,指着不远处停留在案卷上的玄黑蝴蝶,沉吟道:“嗯,尔等觉得,那只蝴蝶怎么样?”
深知夜元重脾性的领头禁声不语,倒也有不怕死的小侍卫见风使舵:“回陛下,卑职觉得,漂……漂亮……”
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夜元重上前万分亲切地亲手扶他起身,小侍卫受宠若惊,大腿激动地抖了三抖。
紧接着,夜元重的一段话吓的他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
“好样儿的!一会儿你就替朕把那小东西抓来,朕一定重重有赏。嘿嘿……朕会把你的两只手臂砍下来,然后装上它的翅膀,让你飞,好不好啊?”捏着一撮胡须,夜元重笑得无邪天真。
小侍卫沙哑着嗓子,翁声翁气道:“要是……抓……抓不到呢……”
闻言,夜元重脸色沉了下来,暴跳如雷,“那朕就把你的肉和血都抽光做成标本,纪念朕的小蝴蝶!”
小侍卫吓得双腿又一哆嗦,在夜元重疾言厉色的怒斥下颤巍巍地挪向案架。
停留在案卷上的蝴蝶扑扇着翅膀,微不可见的小眼睛里流露着前所未有的怜悯。
唉!它心想,我到底是让你抓到好呢?还是不抓到好?
百般纠结,小蝴蝶心里拧巴得头都有些大了。
最后,在那双哆嗦得几乎抽风的手伸向来之际,小蝴蝶果断地一挥翅膀,笔直地朝着大殿门口飞去。
与此同时,小侍卫惊恐地双眼一翻,整个身子像一滩烂泥似的软倒下去。
不顾殿内情形,小蝴蝶一路飞窜,到达走廊处突然莹光一闪,幻化出一道人形,竟是个高大俊美的年轻男子。
只见他一身玄黑色的劲装,勾勒出颀长挺拔的身姿,剑眉飞扬,星眸璀璨,唇角肆意一挑,张扬着傲然不驯的气魄。
“这个夜元重还真是有够昏庸的!这样也能当一国之君?唉……可怜那个孩子,看来是难逃一死了。”感叹地摇摇头,东方玄墨越想越觉得心中愧疚,“不行!为人仙者,怎可见死不救?这万一被我将来的神仙朋友知道了,我东方的面子也挂不住啊!”
思前想后,东方玄墨还是决定回头解决这道难题。
就在这时,突然感应到身后隐现一股熟悉的力量,然后是一阵杂沓的脚步声。
东方玄墨灵机一动,旋身幻化的不见一丝踪影。
镶金边的华丽长靴突然一顿,宇文轲微微转头,冷沉俊眸闪现一缕星芒。
这缕星芒不期然地对上走廊角落里的一道微弱的眸光,但听“嗖”的一声,一只小老鼠迅速地蹿进了草丛中。黑暗中,唯独那道细弱的眸光,透着诡异的色彩。
宇文轲收回目光,唇角勾起一抹戏谑,未作停留,领着身后随从直抵夜元重的寝宫。
这会儿,夜元重正一屁股坐在昏倒的小侍卫身上,掐捏拽打,无所不用其极。
“哎呀!国师来了!快请上座!”见宇文轲来了,顿时像儿子见到了老子,连忙整襟竖冠微笑迎上去。
挥袍落坐,宇文轲扫了一眼跪在地上抖成一团的侍卫队,微微蹙眉,复又恢复了淡定睿智,“陛下,差不多了,我们得赶紧收拾收拾,准备进城。”
夜元重喜出望外,兴奋地拍手,“国师的意思是,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宇文轲不置可否,淡笑道:“前线尚未传来消息,不过按照大军行程速度,现下应该已抵达灵州城。陛下稍作安排,我等便可出发。”
“哈哈哈哈……”夜元重亢奋地仰头大笑,“灵州是朕的!月池国也是朕的!月池国的长公主早晚也是朕的!哈哈!朕太高兴了!来人哪!拿酒来!朕要先喝个痛快!”
宇文轲舒展的眉头不禁又聚拢起来。传说月池国有一名奇女子,容颜之绝美,宛如九天玄女下凡。传言她精书善画通音律,又知天文晓地理,尤其在军事布阵方面,拥有极高的天赋。
可她终究只是个女子,能有多大的能耐?
“呵!”宇文轲轻笑,优雅接过侍女递来的玉杯,浅酌,“据说月池国盛产美女,区区一个南宫璃又算得了什么?九九归一,只要陛下成了这天下第一人,还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夜元重大口喝酒,心潮澎湃,“九九归一!好!好!国师说的太好了!来,今晚我们不醉不归!”说着直接从侍女手里抢过酒壶,随手一挥,冲着跪了一地的侍卫们
威严道:“还愣着干什么?都下去下去!别在这儿碍我们国师的眼!”
众侍卫如获特赦,纷纷涌了出去,就连倒在地上昏迷着的那个小侍卫也离奇地醒了过来,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
宇文轲不以为意,姿态从容地将夜元重手里的酒壶夺了过来,“陛下何不尽快前往灵州,与众将士举杯畅饮,共享胜利一刻。”
夜元重一想,顿时兴致高昂,贼眯的双眼闪闪发亮,一拍胸脯:“好!”
夜黑风高,树影绰缈。
灵州南郊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月影下,寒鸦喑悚的叫声渗着令人心慌的诡谲。
天地一片阴森幽暗。
不知过了多久,城楼以南百丈开外开始慢慢聚集黑影,然后从两侧逐渐壮大,不一会儿,已形成恢宏庞大的阵容,剑拔弩张,蓄势待发。
这时,城楼那边已经传来杀猪般的嚎叫,仿佛见到了极其恐怖的事,所有人放声呐喊。
“快跑啊!”
“夜冥军杀过来了!”
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