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经过千婳的身边,如同昨日的老翁、老妪相似,好像没看见她似的,直接走到城门口。
刚才和妇人说过话的母亲,没有立刻随着大家一起进城去,“孩子,等过了那个时辰,娘就出来接你和我的孙子。”
直到那个“母亲”走进城门,千婳心中还再因为那人的冷漠而惊骇。以至于久久不能从惊讶中回神:原来她不是这个妇人的母亲,怨不得那般无情。可是,他儿子也死了不是嘛?还有她未出世的孙子?
没过多久,大门又“吱嘎”一声开了,从里面被推出两名妇人,同样是怀有身孕,应该好好待产的。
大约是被惊吓到了,那两个其中一个努力地拍着门板,哀求着,“开…门,开门那。我的肚子…肚子好疼……”
淋漓的鲜血从那妇人的脚下蔓延,大门一开,她便被收入城内。一道血腥味儿浓厚的痕迹出现在千婳的眼中,那妇人被拖进去不久,就听见妇人的哀嚎,“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呀——”
接着,千婳就听见里面传来细碎的关于“死胎”的声音,回视一下面前剩下的两个妇人。
被血腥味儿熏得有些头痛,千婳一阵纳闷,自己比那两个妇人距离血迹都远,人家都没任何反应,怎地就自己觉得难忍?
望了望天色,千婳掐指卜算,眉头一皱,此地看着颇为祥和,可是四周却弥漫着一种挥之不去的妖气。
她本想卜算一下身前的这两个之中,哪个才是正主儿,怎奈何自己的卜算之术又一次失灵了。要不是妖气太重,自己的卜算之术怎么会不管用。
千婳默默叹息,若是自己长此以往。还有什么“复生”大业可谈?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后被推出来的女子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神情透露出的尽是期盼孩子快快出来。
靠近她身边站着那个远方新返的妇人见到她的神情以后,又出奇地看了千婳一下。微笑着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孩子,你且拖一拖。你婶婶一家都在盼小哥哥的降生而团圆,反正你爹爹不在了,娘不会让你幽冥路上孤单。”
她身边的妇人听了这话,眼睛里都是敬佩。和缓着语气看看她的肚子,“可见到你夫君最后一面?”
她摇摇头,伤悲却不心死,温声细语地凝视着自己的肚子说,“原是没见着,不过,我们就快一家团聚了。是不是?我们不急。”
一旁的那个妇人没有再发问,只是感叹她刚强。可是千婳见到这情景却犹如瞧见她怀抱这应该在逗弄,注视着她的肚子更觉得一个细小的声音正在呼唤自己。
不足一个时辰,那名殷切期盼孩子的妇人也被带进城去。城外独独剩下千婳和那个温婉、刚毅神色迟迟不去的有孕妇人。
犹豫了几次,千婳走近她的身边,屏息感知着城门之内再没旁人。方开口道,“你不害怕?”
“怕,怎么不怕?可是怕又怎样?”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眼泪“噼啪”而下,她方才只是不想被相识的人,看见自己软弱可欺的一面罢了。
千婳伸手毫无芥蒂地拉住她的手,想将她牵引着离城门远一点。妇人举步跟随的一瞬,肚子隐隐一痛。她先是蹙眉,而后舒展开来。
“怎么?孩子要出世嘛?”她们来至稍微远一些的地方,千婳蹲下身,看着妇人鼓鼓的肚子。
妇人摇首,微笑着看千婳,“不,他一直很懂事,大约是想转个身。看看姑娘多漂亮。”
千婳闻言浅笑,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摸妇人的肚子,只是这一下,千婳立时收回自己的手。
妇人居高临下,并没有看见千婳神情的变化。轻轻起唇,“若是不为难。能否请姑娘送我去对面的封城?”
这般坦然自若的心境使得千婳心生敬意,再加上千婳刚刚那下抚摸和她除妖的初衷,更觉无所畏惧。
下了陡坡,又爬上对面缓坡,千婳都觉得累了,妇人却坚强地行走,竟是一声不吭。
千婳搀扶着她直到上了“封城”一边的堤坝,才安心地对她说了一声,“我能救下你和孩子,那时,你带着孩子远走高飞吧。”
妇人侧目而视,但是却没有一星半点儿的惊讶。她似乎早就看出千婳不是一般人似的,“我和孩子要是走了,城中的乡亲们不会有好下场。”
压住妇人的手,不让她再前行。千婳认真地与她对视,“可是孩子是无辜的,你是他的亲生母亲,怎么能忍心看着他‘出生入死’?”
“他的父亲不在了,我婆家又因此不待见我。我一个妇道人家,逃了又如何?”妇人的温婉荡然无存,她不是不知道千婳的良苦用心。
松开千婳的手,妇人迈着沉重的脚步向“封城”的大门口走,千婳没有听见“云水之心”的声响,耳边却始终有一个细小的声音在呼救。冲着那妇人的背影,千婳大喊,“可是他说他不能死啊——”
妇人诧异地回眸,自己身后的这个素昧平生的年轻姑娘如此心善,她怎么能一点都不动容?
千婳见她停下了脚步,眸子四下扫视了一下,还没有嗅到妖物的气味。最后又仰眸看向苍穹之上的那颗夕阳,心道:要是今天的太阳能不落下,就好了。
“他说?”妇人顷刻之前还为千婳的用心良苦而感动,只是一瞬以后,她的目光中透露出的都是恐惧。
那个眼神千婳认得,释迦城里她见过这个让她寒心的目光。可那个小声音一直在叫她,她本来不想再管的心思在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