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一直持续到戌时才渐渐散去,君梓萱忙着替君羽尧整理收到的礼单,只赶上了宴会的后半场,恰巧错过那一段小插曲,君梓萱本就看不惯项日宜,若让她知道了,可真是要大闹王爷府了。因此,君羽尧与何影默契地没有提起。
官员们在铁叔的相送下依次离开,各家小姐也在相互辞别后陆续离开了君府,唯独兵部尚书的女儿秦湘欲言又止地站在颜朝歌身后,似乎想说什么却不敢开口。
“秦小姐,有事吗?”
秦湘咬了咬嘴唇,犹豫了片刻后蹙眉道:“颜二小姐,平日里我可以去琉璃居找你说说话吗?”
秦湘是个坦诚的姑娘,她并没有名门千金的那种做作,颜朝歌对她自然满是好感,于是她点了点头,拉过秦湘的手道:“随时欢迎。”
“嗯。”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秦湘腼腆地笑了笑,而后对着颜朝歌与颜朝语挥了挥手,上了自家的马车。
直到所有宾客离去,颜家姐妹才动身走出了君府,君羽尧亲自将二人送至门口道:“颜姑娘,今日辛苦你了。”
颜朝语见他们二人有话要说,便向君羽尧微微颔首先行进了马车,颜朝歌立于车前,拢了拢衣领,摇摇头道只是拿钱做事罢了。”
拿钱做事?君羽尧忍不住轻笑了一声道:“颜姑娘,恐怕你还要过些日子才能搬来君府。”自开店那日起,颜朝歌便决定等自己有所成后再回颜府,她不愿再做那个事事无成的颜二小姐。
“劳烦王爷了。”近日,君羽尧选妃之事正在风头上,偏又半路杀出个项日宜,实在不宜冒险,于是,颜朝歌点头应了应,轻声道,“王爷,朝歌想向你打听个事……”
“何事?”
“王爷,落爷最近不在府上吗?”回到君璃城,颜朝歌似乎没见过几回落轩,算算日子,该到他发病的时候了。
君羽尧微微怔了怔,没料到颜朝歌会提起落轩,思索了片刻后才道:“隐羽阁近日甚是忙碌,颜姑娘有什么需要我代为转告的吗?”
一直在隐羽阁吗……
颜朝歌不做声地点了点头,左手悄悄握紧衣领下凸起的玉佩道:“王爷,请您转告落爷,朝歌有东西要还他,他若是有时间……”
君羽尧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欲言又止的颜朝歌,终道:“我记下了,一定替颜姑娘传到。”
“多谢王爷,朝歌告辞。”颜朝歌行了行礼,转身也进了马车。君羽尧望着她们远去的方向,目光里多出一抹复杂的情绪。
是夜,颜朝歌失眠了,辗转反侧,却没有一点睡意。她轻轻叹了口气,披上外套起身,蹑手蹑脚地点亮了油灯,周围静悄悄的,徒留“莎莎”的树叶婆娑声。颜朝歌推门而出,“吱呀”的门板声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屋外并不是很凉,颜朝歌抬头望着满天的星空,重重吁了口气。自从知道了那件事,她的生活便悄然走向改变,虽然身边的人依旧满脸笑容的面对自己,但她却无法再回到从前,回到那个无忧无虑、不管世事的天真孩子了。
“爹娘,你会怪我不孝吗?”取下手腕上的琉璃吊坠,借着月光,颜朝歌看着背面那个清晰的歌字,嘴上喃喃自语道:“心里觉得好乱……”
“颜姑娘竟也有烦恼的时候?”安静的夜里突然多出一道男声,颜朝歌诧异地抬起头,却见一面银色面具随风而立。
“落爷?你何时来的?”颜朝歌竟然没有察觉到落轩的到来,是她的警惕便差了还是落轩的武功渐长?
“刚到不久。”落轩双手负背,在颜朝歌对面坐下道,“这么晚了为何不睡?”
颜朝歌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道:“睡不着,那落爷又为何此时来这里?”
面具下的目光微微一闪:“听王爷说颜姑娘有东西要给我?”落轩避开了颜朝歌的提问,他自己亦不知为何会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便急忙赶了过来。
颜朝歌抬起头,认真望着那一双透露在外的漆黑眸子,而后取下脖颈间的玉佩,放入落轩手心道:“这个重要的信物,还给你。”出任务的那一个月,落轩有借有还,丝毫没有夺回玉佩的意思,而颜朝歌也明白,没有这枚重要的玉佩,落轩行事诸多不便。
“颜姑娘这是何意?玉佩不是已经送给你了吗?”握着手心依旧带着余温的玉佩,落轩摇了摇头道,“已经送出去的东西又何来收回的说法?颜姑娘收好罢。”出乎意料的,落轩居然拒绝了颜朝歌的好意。
“落爷……当初是朝歌任性了,但现在朝歌明白这块玉佩不同于其他的意义,也不该再强词夺理地留着它了。”颜朝歌并不接落轩递来的手,而是撇头望向另一边。
“既然如此,我先暂时收下了。”见颜朝歌态度坚决,落轩也不再坚持,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沉声道,“颜姑娘若是何时想取回,落轩定当双手奉上。”不知从何时起,落轩对颜朝歌的看法变了,或许是那一夜她对自己的照顾?又或是更早些?还是……或许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了……
颜朝歌站起身,刻意忽略那道追随的目光,披散的长发随风而起,飘然的衣炔微微摆动,她长长吁了口气,低声道:“落爷……你为何总是戴着面具?”颜朝歌曾经有机会一窥落轩真容,但她却没有这么做。
落轩顿了顿,许久后才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虽然君羽尧答非所问,但颜朝歌能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