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妙如也听出了苏太夫人的厉害之处。
不就仗着个将要接手窦家庶务的儿子吗?难道三房就这么好拿捏?诀老太爷不知道哪根筋错乱,原本该属于嫡长宗主的庶务之权,偏偏要交给一个死活不娶亲,要断了五房香火的窦湛手里。难道长房的男丁都死绝了吗?窦泛不济,不是还有窦淳吗?再不行,窦萦窦茯甚至窦薰,哪一个不比窦湛年轻有潜力?她还真没瞧出来那个湛叔父有什么手腕。
她很不服气,仰起脸挂着眼泪叫嚣道:“苏祖母是拿湛叔父压我们一头吗?可惜打错了算盘。湛叔父就是捏了庶务之权,在我祖母面前也得磕头叫声三伯母。难道他一个小辈,还能越过长辈行事?”
这扯得有点远了。更何况,窦妙如扯得还如此可笑。
等到窦湛真正替了诀老太爷,当了窦家的庶务之权,他自然可以越过长辈当家作主。要不然,谁干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罗太安人没有被苏太夫人气死,却要被自己的孙女气得冒烟了。
“你住嘴!”她呵斥道,“苏祖母是你的长辈,我说得,难道你跟我一样,也说得?”
窦妙如面色一噤,不甘心地扭开了头。
罗太安人却也没有再追究,她极为识时务地脸色微敛,像个寻常祖母那样正色教训道:“今日这件事,的确是你出言不逊在先。还不快给你两位妹妹道歉!”
道歉?!
又是道歉!
窦妙如心底蹭蹭蹭地冒火。
前些日子是哥哥向五房道歉,现如今又轮到了她。难道是她们兄妹欠她们姊妹的不成?
她气得站了起来,指了薛漪道:“你说,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些话我究竟有没有说过!”
莫名其妙被点中的薛漪,神色不安地站了起来。
她忐忑不安的目光,来来回回地在窦妙净几个人身上转。可是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窦妙净捂着嘴笑起来:“如从姐也真是的,薛表姐那么疼你爱你,自然是舍不得你受罪的。”
言下之意薛漪此刻的踟蹰。正是因为窦妙如说了那些话做了那些事,让她不敢说实话。
罗太安人顿时追悔莫及地闭上了眼睛,待过了好几息才睁开来。瞪着窦妙如,恶狠狠地道:“孽障。你要是不道歉,就给我滚回家去!”
“祖母!”窦妙如一下子抱住罗太安人的腰,痛哭道,“我不回去……我没错,我什么都没做。是窦妙净冤枉我的……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呜呜呜……”
薛漪看了,不禁把头扭向一边,微微握拢了双手。
才来了灵隐寺半日,无端端地把她送回去,以后她在窦家还怎么做人?
窦妙如哭着哭着已经忘了自己这趟是为了跟窦妙净重修旧好的。现在她只想保住自己在祖母心里的地位,虽然不高,但至少有。她不想从此以后连祖母都不管她了……
窦妙净心里唏嘘。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要生事!
客院里充斥着窦妙如的哭声,跟罗太安人的谩骂。好不容易罗太安人骂累了,窦妙如也哭累了。众人更是看累了。
窦妙如终于肯磨蹭到窦妙净面前,红着眼眶不甘心地草草福了个半礼:“方才之事,是我这个当姐姐的不是,还请净妹妹原谅。”
窦妙净不是那得理不饶人的,错开身避过她的礼,说道:“如从姐以后别这样了才好。”三房的人都是属狗皮膏药的,这么一来,她还是没能够彻底跟窦妙如闹掰。
她这一说,窦妙如的目光顿如刀子似的冒着雪光朝她一瞪。见过卖乖的,没见过这种得了大便宜还装一副无害模样的。窦妙净是脑子忽然间好使了。还是自己忽然间变傻了?这个闷亏,就这样吃下?
窦妙如心里着实不甘。
至于“重修旧好”这四个字,以后就是妄想。
她闭上眼,一步一步地回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待再张开眼。
窦妙净依旧纯善,窦妙琴依旧笑靥如花,连窦芷也像从来没发生过什么似的,晃着两条腿剥花生吃。
五房的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
再看周老太太,明明出身不高,却愣是能把自己的祖母压下一头。根本就是个老妖精!
自己刚才肯定被闭了心窍,才鬼使神差地想要跟五房斗法。
最可恨的,是薛漪。
她究竟是谁的表姐!
薛漪似乎也知道,自己一直甘于淡薄的日子,怕是到头了。窦蒲是个混世魔王,他的妹妹,又岂是个善茬。
这个结果,周老太太很满意。
她料定了罗太安人是个雷声大雨点小的,所以不作声。一是看看孙子孙女的本事,二是让苏太夫人知道,就算六房想在日后独揽大权,也不能越了五房。五房与六房,是绑在一起的。
她慈眉善目地笑着,招呼薛漪重新坐下,又拉了窦妙如坐到薛漪身边,让丫鬟们把从窦家带过来的小食装几匣子过来分食。
一派其乐融融的画面。
始终在一旁看着的沅大太太,终于可以拿着迟来的帕子出现了。只是还没有走到廊下,便脚步一顿,脸色肃凝地看着院门:“护寺方丈是怎么教养徒子徒孙的?还不快把那两个偷偷摸摸的小东西拿过来!”
廊下貌合神离的一帮人顿时都如看到救星似的,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
只见芙颜已经动身闪了出去,不一会儿两只手各提了一名不过七八岁的孩子进来。
左手是个留着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