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仁和心想:唬我呢,不知道,恐怕是不能说或者不愿说吧。
“大人并不知他真实身份,何以断定他大有来头呢?还有,那封信……”高仁和疑惑地问道。
朱铭见他不相信自己的言辞,内心有些不喜,但是看在银票的面上,仍按捺着性子答道:“那信的内容本官不能告诉你,不过本官可以肯定的说,适才所言非虚。”
连本官都用上了,看来是不高兴了。高仁和不敢再追问,唯唯应诺。
朱铭见他态度还算好,语气也软了下来,接着道:“至于楚昭,他是个江湖人物,本来不足为惧,但是他武功颇高,天不怕地不怕,万一惹恼了他,说不定哪天命都没了。你可听说过这句话,叫‘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意思是文人们总是靠笔杆子扰乱法制,侠客们总是用暴力触犯律例。他们这些江湖人物,手底下的人命可不少,律法也管不了他们,所以能不惹尽量不要惹他们。”
朱铭此时的态度和公堂上大相径庭。只因他当时呵斥楚昭是不是想谋反时,楚昭看着他的目光,让他一阵发寒。后来韩桂宁求情,他正好卖他一个面子,就顺坡下驴了。过后再一细想,如果自己坚持要判林家死罪,说不定自己活不到明天。
这么一想,后背瞬间潮湿,他一向是个惜命的人。钱,他当然爱;美人,他更爱。但如果没命了,再多的钱有何用,再多的美妾有何用。说不定自己一走,这些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就会卷起财物,马上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哼,女人嘛,就是个玩物!
朱铭这里神游天外,高仁和那里却是心惊胆战,手心出汗,他没想到,就这样一件十拿九稳的“小事”,竟然惹出了两尊大佛,而且这大佛和林家都关系匪浅。
可是难道这样就算了,而且唐云现下还下落不明呢,那可是自己的未来女婿。如果自己就这样服软,岂不是被他人耻笑。
“大人,可是唐云至今下落不明,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高仁和不死心地追问道。
“意外,能有什么意外,就算是意外,以他们的手段,还能不收拾得干干净净吗?能让你查出什么来吗?”朱铭反问道。
见高仁和担心的样子,遂安慰道:“我知你是喜欢那小子的才学,的确,他十五岁考上秀才,确实是有真才实学的。再看他这次使的计策,说明他颇有心计,这样的人将来很有可能会有一个光明的前途。可惜了……高老弟,我劝你别太难过了。不是还没成亲嘛,令爱年纪也还小,别着急,等过两年,人们都忘了这件事了,到时你再慢慢给她物色。你要怕别人说闲话,我给你做主婚人。怎么样?”
高仁和一听,知他分明是放弃了唐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若再坚持,那就是不识好歹了。连忙站起来鞠躬,嘴里说些没营养的感谢话。
朱铭又安慰了他几句,掩嘴打了个哈欠,高仁和便很有眼色地起身告辞。
待他走后,朱铭也离开了会客厅,前往他第七房小妾那儿去了,想想那缠人的水蛇腰,他加快了脚步。
待两人都走后,屋顶上一个黑衣人把瓦片轻轻放回原处,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相比于二号牢房唐家夫妇内心的不安,一号牢房确是一片安宁的气氛。陈氏把包被子的布在地上铺展开来,自己和小寒、春分共一个被子,林进财和立夏爷俩一个被子,女的睡在里边,男的睡在外边,一家人头挨着头躺下了。
小寒本来以为自己身处牢房肯定会睡不着,没想到才和大家聊了一会儿,便感觉眼皮沉重,不知不觉间就进入了梦乡。
牢房顶上,静静坐着两个人,不过背对背的他们谁都没有说话。
突然一人站了起来,手按上了剑柄,凝神戒备。另一人过了一会儿也站了起来,开口道:“是我的人来了。”第一个人便坐了下去,依旧一言不发。
韩桂宁瞅着楚昭,心中叹了一口气,他尚且是这样的表情,更不用说她了。明天该怎么解释呢,真是头痛……
牢房顶上的两人正是楚昭和韩桂宁。自从小寒他们进牢房后,楚昭就一直在房顶上守着,一直密切关注着小寒他们,但连正眼也不看一下韩桂宁。虽然今天韩桂宁替他解了围,但他一点也不感激他。因为他想既然你有这样的一封信,为何不早早拿出来,害小寒他们担惊受怕,还要被抓上公堂受审,还要进牢房受罪。到底你安的是什么心!
韩桂宁见楚昭不理他,他也没跟他解释,因为最需要解释的人不在眼前。
“公子,小的回来了。”来人正是韩春,他凑到韩桂宁耳边如此这般把自己跟踪高仁和到县衙内宅所见所闻说了一遍。
“这朱铭虽然贪财好色,不过倒是个识时务的。”韩桂宁似贬似赞了一声。
“那看来明天的官司应该没有悬念了,公子您回去休息吧,小的替您在这盯着。”韩春殷勤地道。
韩桂宁瞅了楚昭一眼摇摇头,他怎么敢又怎么能回去休息呢,那不是落人口实、给人机会吗?
韩春见自家公子不走,也只好陪着他在屋顶喝露水。好在他是练武之人,风餐露宿是常有的,这种苦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
高仁和匆匆回府后,讼师正焦急地等着他。
“明天先生尽力而为就行,我不会怪你的。”高仁和疲惫地说道。
讼师明白了,这话潜意思就是说输了也不追究他的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