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炭盆的柴房冷如冰霜,书棋缩在被里发抖,手上的冻疮又裂开,血水流了出来。
屋外,除了呼呼风声,再没有别的声响。
书棋飞快下了地,趿上鞋,飞快向厨房的方向跑去。
厨房的门紧紧关闭,两个轮值的仆妇坐在灶前说闲话,灶火已经熄了,室里点了炭盆。
书棋从窗边走开,来到一个虚掩的门口,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返身把门关上。房间里没有黑漆漆的,并没有人。
小闲坐在锦香床前,像哄小孩一样哄她:“郎君已经说了,谁乱嚼舌根马上发卖出去。再没人敢乱说了。”
锦香恨恨道:“可是贱人栽赃陷害双儿。这事,谁都知道不是双儿干的。”
书棋在叶启面前狡辩,说蛇是双儿放在锦香被里。理由是,双儿的父亲是猎户,能捕获冬眠的蛇。至于怎么送到卢国公府,自然需要双儿招认,她是不知情的。
锦香得知这个消息大急,愤怒战胜了恐惧,反而不再躲在被里簌簌发抖了,非要去和书棋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以叶启的狡黠,会相信书棋所说,会不查明事实真相?小闲是不信的。
“放心,事实胜于雄辩,总会有人瞧见她进你房间的。”小闲笃定道。
锦香急道:“要是瞧见的人被她收买,或者被她灭口呢?”
越说越荒唐了,一个丫鬟,能随便在卢国公府里杀人灭口?这是肥皂剧才会有的狗血情节吧?小闲见她不可理喻,只好去回了叶启,给她请大夫瞧瞧。
吃了安神的汤药,锦香总算安静睡去。
小闲揉揉发酸的腰,这一天可真够累的。
回到自己小屋,刚点亮火捻子,猛然见墙上有一个影子。
小闲身子僵住了,认真看去,影子有些熟悉。
“是我,书棋。不好意思吓着你了。”书棋充满谦意地道。
小闲提着的一颗心才回位,长吸一口气,把烛点了,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书棋从屋角走出来,曲膝行礼,道:“今儿的事你都知道了,锦香勾结双儿陷害我。我在这儿势单力薄,你何曾不是如此,不如我们结个联盟,一起对抗锦香这个强大的存在。”
小闲不知她是否联络过别的丫鬟,可是小闲与锦香走得近,她总该有所了解,为什么会一而再要求一起对抗锦香呢?
小闲不用猜测,书棋接着道:“锦香一人把持住郎君,除了她,谁也近不了郎君身边。我们理应合力把她推倒,才有出头之日。到时候,你我就是一等大丫鬟了。虽然你年龄小了些,但处事沉稳,一定能得郎君欢心的。”
什么能得郎君欢心,不过是看我没有野心,没有害人之心,好利用罢了。小闲笑了笑。
书棋继续说服大业:“你站在她那边,也只是一个三等丫鬟而已,于你有什么好处?人不为已天诛地灭,何苦为她天天做牛做马?她是个心眼小,容不下人的,把三郎君当成自己男人似的,过两年,待你长大些,她能容得了你?”
小闲道:“郎君让我到书房当差了。”
书棋脸色倏变,道:“她有这么好心,会向郎君举荐你?”
小闲笑,道:“与她无关,是郎君亲自吩咐的。你还会和我结成盟友吗?”
书棋脸色数变,道:“你用的什么办法?”
小闲耸了耸肩,道:“没有。”
“怎么可能!”书棋叫,随即捂住嘴,一双眼睛凶狠地瞪着小闲,半晌,一字一顿道:“这是她许你的好处,对不对?”
小闲摇了摇头,道:“不对。”
书棋恶毒地瞪着小闲,突然跑了出去,被用力推开的门来回晃了一下,碰到墙又弹回来。
清晨,院门刚刚打开,一道小小的身影便冲了出去。
开门的仆妇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天天闹腾,也不怕闪了腰。”
吃了药,加上一晚的歇息,锦香好了些,生怕有什么变故,不敢躺下,又起来了。
双儿眼睛肿得像核桃,边给锦香梳头边抹泪。
“成了,知道这事不是你做的。”锦香不耐烦道:“小闲只比你大两岁,处事多老练,你就不能向她学着些儿?”
双儿不敢抹泪了,任由泪水淌下来,呜呜咽咽的,说些什么锦香没有听清。
午后,汪嬷嬷待陈氏歇午起来吃茶的功夫,来回:“查了,被里发现一条小蛇倒是确有其事,说是一个小丫鬟带进院里玩的,没想到吓着锦香。”
陈氏道:“确实?”
“确实如此。”汪嬷嬷道:“蛇精的说法,怕是有人无中生有。奴婢细细查了,三郎君院里的人都说没有听过这样的传言。”
陈氏嗯了一声,道:“让三郎放学后到我这里一趟。”
“那这事……”汪嬷嬷试探着问陈氏处理意见。
陈氏摆了摆手,道:“既是小丫鬟贪玩,教训几句也就是了。”
双儿惶惶不安,昨晚哭了一夜,早上起来又不停抹泪,一双眼睛已不能见人了。偏生叶启没问她话,倒让她无处辩白。话说回来,真到了叶启面前,也不知她能不能摘清自己。
晌午,书棋又跑出去一趟,得知陈氏大事化小的态度,心里很是失落,又咬牙切齿一回。回到柴房,关起门来恨恨道:“这样都整不死她,算她命大。”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书房的差使到底被小闲得了去,又恨不得把小闲生吞了。
小闲把厨房的活计指派后,便没什么事了。钥匙还没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