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闲成了盈掬的跟班,做些琐碎活儿。
盈掬侍候梅氏歇午觉,自己在外室轮值,小闲得空,来寻小菊说话。上次绣了一朵牡丹花儿的帕子已经绣好了,顺便看看有没有新的花样儿,再学一种花样。
小菊把珍藏的花样儿一古脑拿出来,道:“只有这些。你记性好,只看一遍就会,多拿两个去。”
说来也怪,自从穿越过来,小闲学什么不用别人手把手地教,只站在旁边看人做一次就会了,不知这算不算穿越成功的福利。
小闲挑了两个花样子揣袖子里,坐在匡床床沿上听小菊传府里的飞短流长。
“三郎君诗做得好,马也骑得好,先生向皇上夸三郎君呢。”小菊一脸与有荣焉,三郎叶启名扬京城,身为奴婢的她,脸上也添光彩不是。
族中排名第三的叶启是叶德的嫡长子,乃是陈氏亲生,真正有高贵血统的主子。比叶启小一岁的是四郎叶邵,族中排行第四,小妾王氏所生。
小闲不知前些天在甬道遇见的少年是叶启还是叶邵,脑中重现当时的一幕,少年并没有纨绔子弟的骄娇气。
“四郎君可就比三郎君差多了,不能进鸿蒙馆上学,只能在府里的私垫混。”
小菊一脸的鄙视让小闲很无语。叶邵庶出,卢国公又是个醉卧花丛成天不干正事的,他怎么可能去鸿蒙馆上学嘛。
小菊还想说什么,小闲看了一下日影,估摸梅氏也该醒了,盈掬侍候梅氏梳洗,她得在旁边递梳子什么的,可不敢偷懒。
没到东厢房,先传来训斥声,细听,却是梅氏的声音。她说话柔媚,训人同样软绵绵的。
小闲在门外候着,半天,梅氏才住了嘴。盈掬出来,见小闲垂手站着,冷冰冰道:“倒茶来。”
小闲见她眼眶红红的,脸上气愤愤,不知出了什么事。小心沏了梅氏爱喝的煎茶,进门却见梅氏最是心爱的瑶琴断了三根弦,搁在琴架上。
梅氏怒气未消,瞟了小闲一眼,道:“别学你师傅毛手毛脚的。”
小闲莫名其妙,望向盈掬。
盈掬一张脸涨得通红,道:“是奴婢不小心。”
梅氏把喝了一口的茶盏往凭几上一顿,添加了肉沫的煎茶溅了好些在凭几上,道:“你是我带进府的人,要是院子里的奴婢们一个个跟你一样,我还活不活啦!”
这话说得重了,盈掬腿一软,立马跪下。
小闲只好跟着跪下,膝盖硌在青砖上,很不舒服。
梅氏眼眶里蕴满了泪水,吸了吸鼻子,道:“都起来吧。”
盈掬递了锦帕,梅氏拭了拭眼角。小闲去打了水,梅氏重新洗了脸,由着盈掬重新给她画了眉,化了妆,贴上梅钿,才洗手净香,把断的琴弦抽了,重新换了,细心调校。
悠扬的琴声响起来,盈掬得空出了东厢房,对跟出来的小闲耳语:“饭菜送来,先送到我这儿。”
秀禾只负责梅氏的饮食,院子里的丫鬟仆妇依然由大厨房做了送来。梅氏只是小妾,大厨房的厨娘们时常疏忽她的丫鬟,送些冷了的素菜理所当然。要不然,小闲也不用馋成那样。
丫鬟们待盈掬依依侍候梅氏吃完晚饭,才各自回房用饭。
小闲叫了小菊打算去秀禾那里蹭些好吃的,转过后厢房,一声惊叫划破落日余晖。
小菊拉了小闲的手飞跑,依依的房门口围了好些丫鬟,米饭和菜撒了一地。
小菊很快打听完毕,和小闲分享:“依依姐的饭菜里有几只虫子。”
其实不是虫子,是小强,两只死的,一只活的,早钻进依依香喷喷的箱子里了。
依依在梅氏跟前嘤嘤地哭。梅氏无奈地道:“大厨房的人就那德性,你何必跟她们一般见识。”
“可是别人的饭菜里没有这东西,只有奴婢那份有。”依依气苦。
梅氏可没有勇气去找大厨房的晦气,想想要是没个说法,以后在丫鬟们面前没有威信,只好道:“让秀禾匀我的份例给你重做一份也就是了。大厨房那些人,自然有国公爷治她们。”
吹枕边风可比强出头保险多了,也是她的拿手好戏。
依依叩谢后让人去给秀禾传话,点了四个菜慰劳自己,又让小丫鬟打了水来洗漱。
一直站在旁边的盈掬不紧不慢道:“不会是她想攀上高枝吧?哪有那么巧的事呢。”
别人的饭菜都好好的,只有她的那一份加了料。
梅氏脸色变了变,过了一会儿才道:“国公爷见的美人多了,可不是阿猫阿狗都能往跟前凑。”
盈掬道:“姨娘还是小心些的好,日常饮食是她的份内事儿。她自己那份都这样,何况姨娘的?”
梅氏只觉嗓子眼痒痒的,干呕了两声,却呕不出什么来。
夜里,小闲躺在匡床上,望着屋顶的瓦片,直到三更天才合眼。
清早起来,天灰蒙蒙的,闷热得很,却没有下雨。午后,传来大厨房发卖了两个人的消息。梅氏脸有得色,依依也觉得有脸面。
内院管家汪嬷嬷来见梅氏,道:“大厨房人多手杂,一时不察也是有的。姨娘有什么吩咐只管跟老奴说,国公爷是做大事的人,这等庖厨小事,可不敢劳动他老人家。”
汪嬷嬷是陈氏的陪嫁,当了十几年的内院管事,瘦长的脸上一副精明能干样,往那儿一站,梅氏的头不自觉的就低了下去。
依依恭恭敬敬端上的茶,汪嬷嬷看都没看,两句话说完,昂首挺胸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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