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掩的院门被推开,伴着蹬蹬蹬的脚步声,小丫鬟喊:“三郎君回来了。”
倚着凭几睡去的小闲被吵醒,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锦香噌的一声站起来,带翻几案,匆忙中抿了抿鬓角,整整衣领,道:“快去迎接。”
为在母亲面前替父亲周全,叶启多吃了几盏,叶邵又提议在席上吟诗,输的吃酒,叶标自然每轮必输,次次由叶启替吃。如此这般一来,叶启不免吃多了。
顺发要搀扶他,被他推开了,虽然头有些晕,步子还是迈得稳稳的。
“恭喜三郎君,贺喜三郎君。”丫鬟们曲膝行礼齐声喊,然后围拢过来,倒把小厮们挤开了。
“外面冷,回去吧。”叶启说着当先而行。
风中隐隐传来酒气,小闲落后两步,转身去了厨房。
取出温好的酒壶,锦香斟了两盏,娇笑道:“奴婢敬三郎君一盏,恭贺三郎君前程似锦。”
叶启还没说话,书棋斟了一盏,抢前一步,挡在锦香面前,道:“奴婢恭贺三郎君自此平步青云。”
锦香差点没气晕过去,手一抖,酒洒了出来,滴在糯裙上。
叶启随手接过酒杯,道:“你们辛苦了,吃了这一盏,都歇了吧。”
便有丫鬟不依道:“奴婢们还没敬郎君呢。”
要是一个个敬酒吃酒,怕是得醉倒了。
叶启道:“天色不早,都收拾歇了吧。热水侍候,我洗个澡。”
郎君既然这么说了,不情不愿也好,心有不甘也好,都只得退下。
小闲手捧托盘进来,锦香因被书棋挡在前头,心里不爽,没好气道:“酒菜都撤下了,你还来做什么。”
郎君连她精心安排的菜肴都没尝一口呢,三天啊,三天不在家里,可饿坏了吧。
小闲微微一笑,道:“煮了醒酒汤。”
“有醒酒汤?”里间叶启大步出来,从托盘上取出白瓷碗,一饮而尽。
锦香讪讪道:“还是你想得周到。”
叶启放下白瓷碗时,不经意扫了眼前小丫鬟一眼,长眉疏淡有致,大大的眼睛亮晶晶的,从剪水双眸中,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你是……”他想了一刻,道:“那个熬粥丫鬟。”
小闲笑道:“是。天色不早,郎君奔波一天,还请早些安歇。”
看着小闲退出去的背影,叶启有些怔神。
“郎君。”锦香唤了两声,又扯了扯叶启的衣袖,道:“热水好了。”
叶启哦了一声,转身进了净室。
锦香站在净室门口,一脸无奈,郎君洗浴一向自己亲力亲为,从不用丫鬟侍候,倒显得自己挺没用的。
旨意很快下了,送礼的的人踏破了门槛。
“小闲,你来。”锦香朝坐在廊下晒太阳的小闲招手。
箱笼打开,锦香拿出一件一件的锦袍,道:“你帮我看看,明天的宴席,郎君穿哪一件。”
明天,夫人宴请京中的勋贵们,请了有名的戏班子德胜社唱大戏。可想而知,三郎君一定会万人瞩目,不好好打扮一番怎么行呢。
新做的衣裳花花绿绿的,男人,就算是少年,穿这么花真的好么?
小闲看了半天,道:“你问过三郎君没有?”
锦香道:“我先挑,挑好了再让三郎君过目。”
她太在意了,生怕叶启不能在客人们面前闪亮登场。
“三郎君长得好,穿什么都好看。”小闲笼统道。
锦香便点头,不无骄傲地道:“那当然,我们郎君继承国公爷和夫人的长相,长得可真是好。特别是那双眼睛,跟会说话似的。”
是吗?小闲只觉得叶启双眼深如谭水,高深莫测,哪里会说话了。
宴席那天小闲特地留意了,叶启穿的是一件大红锦袍,更显得唇红齿白,神色飞扬。
前院的喧闹跟丫鬟们无关。后院的宴席摆在花园里,就在湖边,用帐幔围起来,那儿原有地龙,每逢大型宴会,陈氏都会在那儿设宴,物什都是现成的,仆妇丫鬟们也是忙中有序,在汪嬷嬷指挥下有条不紊。
侍候的是陈氏惯用的人,小闲闲着没事,拿了小棍子在沙地上练字,远远听得丝竹鼓乐之声传来,颇有现代京剧的韵味。
“姑娘原来在这儿。”
江妈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倒把小闲吓一跳,忙用脚把写的字弄乱,在沙地上乱画。
“锦香姑娘被汪嬷嬷赶回来,在屋里哭呢。”江妈妈神神秘秘道,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很滑稽。
被汪嬷嬷赶回来?她跑去花园做什么?这时候叶启在前院,不是应该由小厮们侍候吗?
“这些话不要乱说。”小闲伸了个懒腰道。
江妈妈忙点头:“我知道我知道。这不是在姑娘面前嘛,要是别人我怎么会说这个。”
这是现管的顶头上司,有机会总得卖卖好。
有江妈妈在一旁,小闲自然练不了字,站起来道:“走吧,看看中午吃什么。”
院子里阳光下,眼眶红红的锦香和一个身着浅粉缎子风毛披帛的少女对峙。
小闲远远望了一眼,转身往厨房方向去了。
江妈妈站着看了一小会儿,道:“这不是秀王妃府里的丽蓉郡主吗?她不在花园里坐席,跑这里做什么?”
这是你一个厨子该关心的事吗?小闲白了她一眼,道:“进来。”
江妈妈应了一声,一步三回头,恨不得脑袋拧向后。
今天是夫人为三郎君庆贺的好日子,锦香昨儿一晚没睡,巴不得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