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纷纷的传言嘲讽搅得赵嬷嬷心绪不宁。
“在府里一言一行都要小心谨慎,谁让你这么大言不惭了?”她恼怒道。
一进门脸便黑如锅底,早就猜到是因为这件事。小闲笑嘻嘻道:“我的意思,跟她们可不同。”
不过是教做几个菜,怎么扯到收徒上去了。现在还是在教啊,不过教的是美心。
赵嬷嬷拍几案:“你什么意思重要吗?谁要知道你什么意思!”
谁会在乎一个十岁三等小丫鬟是什么意思呢。不过是各人怎么想,就怎么说,添油加醋谣言满天飞。
小闲伸了伸舌头,笑了两声,道:“我现在不是没事嘛。”
“你没事,不过是在三郎君院里,搁夫人院里你试试,这时候早杖毙扔乱葬岗了。”赵嬷嬷瞪眼怒道。
以她今时今日在府中的地位和与夫人自小的情份,教小闲做菜依然不敢声张,不许厨房里的人多嘴。小丫鬟胆子可真大,要收徒的话就这么放出去了,一点没考虑后果。
小泥炉上壶里的水咕噜冒泡了,小闲往炙烤好研碎放茶碗里的茶叶里加了佐料,把水倒进去,强忍呛鼻的气味,搅拌均匀了,往赵嬷嬷面前推了推,嬉皮笑脸道:“嬷嬷说了这么多话,口一定干了,快喝口茶湿湿嗓子。”
赵嬷嬷看她半晌,叹气:“你这孩子!”
到底还是端起碗吃了一口,又皱眉:“味道不对,盐放少了。”
吃太多盐易得高血压血管易硬化的。小闲心想,面上笑嘻嘻作势要加,小勺子上哪里有盐,只有空勺。
赵嬷嬷气得抢过来,加了半勺盐才作罢。
这次,轮到小闲苦着脸了。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探出一个脑袋,一双骨碌碌的眼睛转了两下,又缩了回去。
赵嬷嬷喝道:“滚进来。”
小闲劝道:“嬷嬷小声些,小心院里的人听见,又惹闲话。”
门再次被推开,小菊低头畏畏缩缩进来,声细如蚊道:“我不知道嬷嬷在这里。”
夫人跟前的红人,就算少在府里走动,机灵点的丫鬟还是认得的。
小菊要知道赵嬷嬷在小闲屋里,绝对不会过来。赵嬷嬷有多厉害,府里少有人不知道的。
赵嬷嬷一副要吃了她的样子,直看得她恨不得地上裂开条缝,让她可以躲进去。
“嬷嬷!”小闲拉了拉赵嬷嬷的衣袖,道:“其实不关小菊的事。”
赵嬷嬷戳了戳小闲的额头,道:“你呀,让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小菊在叶标院里什么处境,小闲见过暖冬后就有所了解,赵嬷嬷过来又说了她打听到的。
梅氏死后,小菊先被指去前院做些跑腿的活,十几天前不知和叶标说了什么,叶标把她要了去,进院里第二天,便把手伸向叶标,挑唆叶标不上学。暖冬怎么能容她?碍着叶标的面子,只罚不许出后厢房,做些洒扫的活。
那天错眼不见,便自告奋勇跑来取食盒,于是惹得阖府风雨。
“这丫头就是个扫把星。”赵嬷嬷下结论道。
想要活得好不是错。站在小菊的立场,努力甚至不择手段往上爬有什么错。当然,别人自然不这样看。可是,什么事都顾忌别人的想法,那就什么事都不用做了。她只不过太急功近利了。
小闲同样想活得好,要不然何必专司一道,专注于厨艺呢。不过是遵循前世的习惯,有一技傍身罢了。假以时日,肯定能活得自在。
“嬷嬷,”小菊跪下道:“我与小闲生死相依,并没有起意害她,那些人乱传,不是我想像得到的啊。”
小闲突然会做菜,会熬一锅好粥,她曾经有疑问过,无数个夜晚翻来覆去想小闲没有挨打之前的事,一点一点地想,哪怕小闲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都没放过。
那时候的小闲,傻乎乎的,哪里会做什么菜。哦,小闲解释说,那时候没有机会近得厨房。可为什么她挨打后就有机会了?机会还不是自己争取的,她不是没有机会展示厨艺,没有机会近得厨房,是那时候不会做菜吧?
这么说来,肯定是挨打躺在床上那一个多月发生什么事了。那时候,她每天端别的婢女们吃剩的菜,有时候是她自己吃剩的菜来给小闲吃,小闲多数时候只吃饭,少动菜,并没有什么异常啊。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不接近小闲,她哪能知道。只要知道机会在哪里,以她的机灵劲儿,一定能学到比小闲更高明的手艺。
到时候,府里几个郎君还不是随她心意手到擒来。嗯,最好能学些抓牢男人的心的手艺。
小菊掩去嘴角一丝笑,咚咚地磕头。
小闲不落忍,一边扶小菊起来,一边劝道:“夫人并没有怪罪我,嬷嬷不要太苛刻她了。”
赵嬷嬷狠狠瞪了小闲一眼,拂袖而去。
小菊惊惶道:“嬷嬷生气了,可怎么好?”
小闲安慰她道:“没事。”扶她坐下,道:“你跑出来,暖冬知道吗?”
小菊一脸感激地点头:“多亏你在暖冬姐姐面前帮我说好话,我一说来你这儿,暖冬姐姐就答应了。”
是吗?小闲把话题岔到别处。
说了一会儿话,小菊再不提学做菜的事,倒是美心过来道:“今天的功课还没做呢,不知妹妹什么时候方便。”
明明是师傅,却只能称呼妹妹,可真是别扭。美心心道,不好意思地笑笑。
小菊恨恨地瞪了美心一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