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启回来时浑身湿透,拖着踉跄的薄太医快步进来。
薄太医头发湿了,衣服皱巴巴的,面无血色,话也说不利索了,结结巴巴道:“取温水来我洗手。”
他快冻僵了好不好。
诊断的结果,当然是中毒。待用了针,陈氏呕吐几次,才睁开眼睛。
叶启松了口气,向薄太医拱手,道:“得罪了。”又让丫鬟取来叶德的干净衣裳让他换上。
薄太医苦笑不已,卢国公府的小厮去请,他收拾了刚要出门,没想到叶启纵马奔来,提了他的腰带,打横放在马上,马鞭子一抽,马便狂奔起来。
“天色已晚,风雪又大,还请太医在这儿歇宿一晚。”小闲扶着剪秋的手走来,道:“若是太医因为给娘亲诊病着了凉,我们怎么过意得去?”
叶启领会小闲的意思,一叠声吩咐下去,让人备了热水点心,又安排了舒适的客房,由叶德陪着,去歇息了。
小闲又和叶欢一起去看了赵嬷嬷。她被关在柴房,冻得直发抖。先让她回房意去,又让跟的丫鬟好生服侍。
叶标不知什么时候在小闲身后冒了出来,道:“嫂嫂为什么要放了这个人?”
小闲回头,见叶标叶邵两人一前一后站着。
“娘亲是自小吃赵嬷嬷做的饭菜长大的,若是赵嬷嬷要下毒,何必等到这时候?”
两人无话。
小闲吩咐把上房的丫鬟叫来,道:“一个个进来,把今天发生的事细细跟我说了,若是有一句假话,马上发卖出去。”
剪秋劝道:“明天再问吧,今儿天晚了,少夫人也该安歇啦。”
小闲摇了摇头,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若是觉得累了,自会歇一会儿。”
叶启守在陈氏榻前。听说小闲在审问下人,安排了剪秋守着陈氏,过来厢房这边。
在陈氏屋里侍候的丫鬟不约而同说起王氏下午冒雪送了点心来。只是吃剩的点心已被王氏收走。
“夫人吃的时候,王姨娘可一起吃?”小闲问。
明月明芳两个在跟前侍候细细想了。摇了摇头。
小闲已有几分猜测是王氏了,只是她毒杀陈氏做什么呢?
叶启垂下眼睑,良久,抬眼道:“王姨娘还有一个孪生姐妹。”
“嗯?”小闲道:“不会也被父亲纳为妾侍,又活不了多久吧?”
叶启点头。道:“我也是小时候听下人们说的,好象父亲母亲成亲不过半年,父亲便纳了她们姐妹俩,自我懂事,一直只有王姨娘,并没见她的孪生姐妹。”
叶邵常来吟竹轩,他该警惕才是,却只是起了疑心。难道王氏认为父亲不立他,就会立叶邵吗?叶邵世子之位无望,便趁机下毒。想为姐妹报仇?叶启心里冷笑。
小闲皱眉想了想,道:“她做得太明显了。又为什么选择这样一个下雪的时机?”
难道不能在宴会中下毒么?虽然那样会殃及无辜。想到这里,小闲打了个寒噤。
把王氏叫来一问,她自然是不认的,叶启也不跟她废话,直接把她院里的丫鬟拘来。那些丫鬟见叶启周身冒冷气,比外面的下雪天还冷,不敢再隐瞒,把所知道的都说了。
又照丫鬟所说,在王氏妆奁里搜出一包粉末状的药。掺在饭里让猫吃了,两个时辰后,猫便死了。
王氏自缢了。
叶邵愤怒欲狂,面上却不显。只是红着眼眶抱着王氏的尸体不语。
经此一事,叶德老实多了,把屋里的小妾都打发了,虽没进陈氏的屋,也没去外面花天酒地,没事就把铺子的掌柜叫来。问赚了多少钱,活脱脱一个财迷。
陈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人变了不少,听说叶启冒雪把薄太医掳来,及时救了她一命,对叶启的态度好了很多,连带着小闲也得了益。每天上午处理完府中的庶务,下午过吟竹轩陪小闲,教些养胎需注意的事儿。
一时间,一家人倒其乐融融起来。
日子顺遂,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到了夏天。这一天小闲跟往常一样绕着竹林走动,叶启在旁相陪,突然觉得肚子隐隐作痛,于是道:“想是要生了,快去请产婆。”
因日子就在这几天,几个产婆早请在府中候着,丫鬟去叫一下子便过来。
陈氏听知,忙赶了过来。
活了两辈子,第一次生产,小闲只觉快痛死了,不停地叫喊着。
叶启在产房外,不停走来走去,只觉手心全是汗。
好在小闲日日早晚步行一个时辰,虽是头胎,倒也顺利。不过半天,产房里传出响亮的婴儿哭声。产婆掀帘出来,道:“恭喜夫人、世子,少夫人产下大公子。”
头胎得男!陈氏大喜,道:“快赏。”
叶启迈步就要进去,被门口的剪秋拦住,道:“世子少待,待收拾干净了再进来不迟。”
叶启在门口道:“小闲,你还好吗?”
小闲虚弱地道:“你个混蛋,都是你害的,疼死了。”
她声音弱,哪里传得出来,产房里的人一阵笑。叶启听不清她说什么,听到笑声,心安不少。
产婆抱了孩子出来,白白胖胖的小子,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竟是大睡。
叶启接过孩子,胸口软得一塌糊涂。陈氏凑上来要看一看孩子,却见叶启大步进了产房,不由一怔,也跟了进去,就听叶启大声道:“小闲,我有儿子了,我有儿子了呢!”
他真想跟满京城的人说,他有儿子了!
小闲微微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