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时分,叶标果然醒来,睁开眼见到陈氏便放声大哭,道:“儿子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娘亲了。”
陈氏心如刀绞,流着泪只是叫:“我的儿……”
小闲和叶启看他们抱头痛哭,不由对视了一眼。
叶启把暖冬唤到厢房,居中坐了,道:“十郎为何突然病了,病势又如此汹汹?可曾用过什么,做过什么?”
暖冬本待不说,可是叶启平静无波,看不出喜怒的眼睛扫过来,她心里打了个突,不敢隐瞒,道:“早上十郎君起床后,吩咐备下炭火,在房里烤了约摸半个时辰,又吩咐备下冷水,沐浴后去了上房。不久便病了,发着高烧。”
这么热的天气烤火,又在烤得大汗淋漓的时候跳入冷水中,冷热交替,不着了风寒,病势汹汹才怪。
叶启打发走暖冬,回到叶标的卧房,对不停劝解陈氏保重身体的小闲道:“我头有些晕,我们回去吧。”
小闲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对陈氏道:“媳妇先扶三郎回去了。”
说到底,还是丈夫重要,对十郎不过面子情。陈氏心里有气,脸上就不好看,道:“十郎可怜,没个知冷知热的人,这么一病,谁近谁远的,可就看出来了。”
这叫什么话,难道小叔子反而比老公重要?小闲再能忍,也不想咽下这口气,正要开口,叶启已抢先道:“既然娘亲觉得十郎可怜,不如给十郎说一门亲,择日迎娶也就是了。”
陈氏脸上还挂着泪珠,气得说不出话来,。
叶启已道:“儿子告退。”牵了小闲的手径直走了。
回到启闲轩,小闲忙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她怎么觉得叶启很不开心呢?偏偏他面上还若无其事的样子。
叶启把屋里的丫鬟都打发了,拽了小闲进怀里,紧紧抱住她,把头埋在她发间。
小闲回抱着他,轻声道:“有什么话你只管说。别憋在心里。”
叶启只是紧紧抱着她,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良久,才松开她。道:“我饿了。”
小闲忙吩咐传膳,看着他像往常一样一口一口慢慢地吃,突然很是心疼,不由蹭过去,紧紧抱住他的手臂。
叶启微微一笑。放下筷子把她拥进怀里,柔声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发生什么事?”小闲仰了脸问。
叶启嘲弄地笑,道:“十郎为了逼迫娘亲催父亲上奏章子,使了苦肉计。”
这是图穷匕见啊。小闲的心抽紧了,脸色凝重,道:“我们怎么办?”
瞧陈氏哭得那么凄惨,指不定他能得逞呢。
叶启摸了摸她的头,道:“没事,只要父亲不上奏章就行。”
陈氏是诰命妇。却不能上奏章,更不能越过叶德上奏章请立世子。
小闲想通这一点,心安不少,道:“你不要太伤心了,十郎他,只是一时糊涂。”
叶启凝视着她,微笑道:“我知道。”
两人用过饭,叶启去了外书房。
叶德下午被陈氏从莳花馆找来,到叶标房里望了一眼,然后便去小妾房里鬼混。直到被叶启请到外书房,脸上还有半个唇印,喷着酒气道:“三郎回来了?”
“如今外头都在说儿子不孝,以致父亲不想立儿子为世子。”叶启只当没瞧见他右脸上那半个唇印。行了礼后坐下,语气跟平时并没有两样。
叶德断然否认,道:“没有的事,三郎最是孝顺不过,为父怎么会不想立三郎?”
叶启唇角勾了勾,算是回了一个笑容。道:“可惜父亲在书房里说的话,外间的人并不知道。”
嗯?叶德并不傻,马上听出叶启的弦外之音,反问道:“三郎的意思?”
叶启直接道:“若父亲有意立儿子,何惧娘亲?”
只管上奏章就是,母亲就算不同意,就算在府里闹腾一阵,又能如何?何必非得说服她,非得她允许才能把奏章递上去?
叶德揪胡子,道:“你娘亲一向厉害得紧。家有悍妻,为父是心惊胆战啊。”
叶启朝他伸出手,道:“既是如此,把奏章拿来,待儿子替父亲递上去也就是了。”
这也是办法啊。叶德顿觉此计大妙,喜道:“如此一来,你娘亲就算有气,也不能对为父发了。”
说到底,还是怕母亲。叶启颌首,道:“是,让娘亲来找儿子就是。”
叶德从抽屉里拿出早就写好了的奏章,刚递过来,却又把手缩回去,道:“还是为父亲自递上去吧。为父这辈子没做过什么事,难道请立个世子,还得假手他人吗?”
话虽然没错,叶启还是道:“父亲可想好了?若是娘亲发火,父亲如何自处?”
叶德低头想了半晌,道:“为父明儿递了折奏章,就去田庄上住几天,一来避过风头,二来消消暑。”
这也是个办法。叶启笑道:“儿子这就吩咐下去,着人准备去田庄的一应物事。”
就在这时,青松在门口禀道:“国公爷,夫人有请。”
叶德只觉得双腿发软,道:“你就说我歇下了,有什么事明儿再说吧。”
明儿一早,他就走了,过个十天半月再回来。
来请的是明月,在门外道:“回国公爷,夫人说,十郎君病了,想念国公爷,还请国公爷过去与十郎君说说话。”
这个么……叶德小心翼翼道:“夫人心情如何?”
可不要一见面又给他脸色看。
明月忍了又忍,唇边带笑道:“先前十分伤心,这会儿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