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起床,剪秋已来报这两天叶标一直在上房晃荡,说些什么虽然听不清楚,可显然陈氏一日三变是跟他有关的。刚才叶启又在母亲那儿亲眼见到他从没有过的殷勤服侍,就算小闲不说,他也心中有数了。
“回去吧,他在娘亲儿那呢。”叶启道。
小闲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目送叶启往垂花门的方向去。直到他的背影在葡萄架后消失,又站了一会儿,才回了启闲轩。
袖袖洗了新鲜的樱桃端上来,道:“十郎君是不是惹三郎君生气了?”
小闲看她。
袖袖被她看得低下头去,讪讪道:“我……我是猜的。奴婢多嘴,奴婢该死。”
自从在启闲轩当了二等丫鬟,拨了袖袖来侍候她,那时候袖袖才八九岁,她就没当她是奴婢。与剪秋是师徒,与袖袖是姐妹,现在她这么装,小闲心里更来气,斥道:“掌嘴。”
袖袖偷偷用眼角窥小闲,见小闲一张俏脸冷如寒霜,不敢再说,扬起手便要落在自己脸上,手才扬起,手腕已被小闲握住,道:“算了,去沏茶吧。”
总不能说不让她自称奴婢吧。
袖袖应了一声,咧开嘴笑道:“还是姐姐待我最好了。”
小闲翻白眼。袖袖像只花蝴蝶,脚步轻快地出了起居室。又很快跑进来,道:“少夫人,乐夫人来了。”
说话间,剪秋已引着乐氏进来。因是小闲的义母,又神色凝重,说有急事,袖袖进来禀报,剪秋也就请她进来了。
小闲起身行礼,乐氏声音低沉,道:“让丫鬟们出去吧。”
剪秋一怔,忙向袖袖招手。
屋子里只有母女,小闲见乐夫人脸色不好。忙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这才辰时正呢,谁一大早让她不痛快了?
乐夫人道:“我听说,陈氏昨儿进宫了?”
原来是为这事。小闲点头,又安慰她道:“三郎会处理的。你不用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昨晚听你义父一说,我当场气炸了,有她这样的吗?若不是你义父和十四郎拦着,我就想马上过来质问她一番。”
消息传得很快呀,既然郑国公府接到消息。想必稍有些手段的勋贵已经收到消息了。想到叶启这会儿已经成为笑话,小闲心塞得厉害,脸上却还得一片云淡风轻,道:“她一向爱惜十郎,偏向他些儿也是有的。”
“这是偏向不偏向的事儿吗?若是十郎娶亲搬出卢国公府,她多给些银两田庄,我倒能理解,可这放着嫡长子却要请立幼子的事,从来没听说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三郎有多不孝呢。”
所以才不能袭爵。
乐氏说着说着泪就下来了。
小闲默然,外间的传言。一向不会有好话。叶启少年得志,不知多少人妒忌,想着有机会的时候踩上一脚。现在可算是给了这些人机会了。
乐氏擦了一会儿泪,眼眶红通通的,道:“我这就找她去,要个说法。”
小闲拉住她的衣袖,离得近了,看到她眼底淡淡的乌青,不由内疚,道:“义母昨儿可是没睡好?还须爱惜身体才是。”
乐氏气道:“气不死!”
小闲抱着她的手臂。拿脸蹭了蹭她,道:“义母!你这样生气,白白气坏了身子,有什么用呢。三郎会阻止他们的。那些人说什么打什么紧,新鲜劲儿一过,也就过去了。”
现在叶启圣眷正隆,那些人也只能耍耍嘴皮子,恐怕没几个真敢跳出来给叶启找不自在吧?若是真有,那也是二百五。根本不值一提。
乐氏拍着心口,道:“我这心里疼得厉害。她还是魏国公府的姑娘出身呢,赵老夫人怎么教出这样一个混帐女儿?”
涉及长辈,小闲不好接口。
乐氏骂累了,怒气稍解。小闲拿了大迎枕让她靠着,又吩咐袖袖端了茶具来,亲自煎茶。
剪秋闪掀帘进来,道:“魏国公府张夫人来了,正往上房去呢。”
这是得到消息,马上过来禀报了。
乐氏霍地站了起来,道:“来得正好,我倒要问问她,难道她们魏国公府也是立幼不立长吗?”
“义母。”小闲忙拉住,道:“大舅母极有可能就是来问这事的,想来大舅舅也不愿意娘亲闹出笑话来。”
想到魏国公对叶启说的,让陈氏心气儿平了。不过是站在长辈的立场,让他们小辈伏低做小罢了,哪里就真的支持请立叶标了呢。魏国公有八个儿子,张氏所出就有三个,要是照陈氏这么搞下去,魏国公府岂不是乱了套?
乐氏想想也是,便又重新坐下。
小闲又让端了新鲜瓜果来,又让重新上点心,只是哄乐氏,道:“只要义母不生气,我也跟着开心。”
乐氏颇有些无奈,道:“没见过你这样大大咧咧的人,难道你就不担心?”
哪能不担心呢。主要是陈氏此举,对叶启的伤害,不知要多久才能抚平,或许永远都无法抚平?小闲心里叹息一声,口不对心地道:“有什么好担心的,不是还有三郎么?”
“你这孩子,倒是个有福的。”乐氏感慨,道:“什么事都有三郎为你顶着。”
可是三郎却为父母所伤,小闲心里黯然。她也得为叶启着想才是。
上房那边的消息不断传来。张氏与陈氏在起居室里说了半天话,不知说了什么。然后,张氏没有留下用午膳便走了。走时,脸上还有气愤愤的神色。
这是没有说服陈氏吧?她怎么就铁了心要请立叶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