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事,当然得好好喝一杯,庆贺庆贺了。叶启被羽林将军、千牛卫将军以及一众同僚拉去富贵锦,直吃到月上枝头,微有醉意才回来。
守在门口的小厮上前悄声把家里发生的事细细禀告了,道:“郎君小心。”
叶启微微颌首,道:“你下去吧。”
上房灯火通明,陈氏得报叶启回来,等不及唤叶启过去见她,气势汹汹带了丫鬟仆妇赶了过来。
叶启刚回启闲轩,接过剪秋递来的毛巾擦脸。
剪秋一脸担忧,道:“夫人一下子气病了,这可如何是好?”
怕只怕小闲过门后,日子艰难啊。
叶启道:“有我呢。”
后院是女人的天地,夫人要作践小闲,你能济得什么事?剪秋翻了翻白眼,还来不及说话,一群人呼啦啦冲了进来。
“夫人?你……”剪秋失声道,好在悬崖勒马,把“你不是病了么”这句话吞入肚中,要不然第一个遭殃的一定是她。
陈氏基本没去瞧别人,直直走到叶启面前,抬手便是一巴掌。
叶启捉住了她的手腕,道:“娘亲病体未愈,不宜大动肝火。”
陈氏冷哼一声,道:“你不是我儿子。”
叶启笑,道:“娘亲要早这么说,我就不该求陛下收回成命了。陛下也真是的,一把年纪了,还像老顽童似的,跟一个臣子置什么气呢。”
陈氏一怔,什么意思这是?
汪嬷嬷劝道:“夫人先消消气,坐下听三郎君慢慢说,指不定当中有什么误会呢。”
被汪嬷嬷抢了先,江嬷嬷狠狠剜了汪嬷嬷一眼。
“醒酒汤呢?怎么还没来。”叶启松开母亲的手腕,转头对剪秋道。
醒酒汤早就在灶上温着,小丫鬟刚端到廊下,一见眼前的阵势,腿肚子早打哆嗦。哪里还敢进去。书宁忙接了,应声道:“这就来。”
吃了醒酒汤,叶启一撩袍袂,在矮榻上坐了。道:“娘亲可要听听今儿在奉天殿中发生什么事?”又道:“都下去吧,一大群人挤在这儿,呼吸都不顺畅了。”
“是。”剪秋带了启闲轩的人先退下。
汪嬷嬷见陈氏没反对,也带了人退下。江嬷嬷是最后一个走的,走到门口回头望了陈氏一眼。心想,到底是母子,没有隔夜仇。
待陈氏黑着脸在主位上坐了,叶启才把柳慎弹劾太祖,触怒皇帝的事说了。
“所以你为救他,趁此机会提出赐婚?”陈氏半信半疑,儿子的本事她深知,不会是一石二鸟之计吧?
叶启撇嘴,道:“小闲还小呢,女孩子太早成亲。于生育不利,不要说婴儿会早夭,有时候孕妇也会难产而死。我怎么舍得害她?”
这话是小闲说的,这个自然不能提,要不然母亲一定会说她不知廉耻,还没嫁人便讨论生育的事。若不是小闲坚持再过几年再成亲,他哪里按捺得住?娶小闲的法子多的是,哪里就只有赐婚一条路了?。
陈氏信了。自己生的儿子自己了解,这孩子一向聪慧,怕又是从哪听来的古怪说法吧。
“任你舌灿莲花。反正我不许她进门。”话虽说得绝对,语气却软了。
叶启笑道:“行啊,那我就一辈子不娶妻。”
“你……”陈氏气结。
叶启收敛调侃的笑容,诚挚地道:“娘亲不过是嫌弃小闲的出身不如丹阳和丽蓉。只有没本事的男人才靠老婆的裙带关系。你看儿子是靠裙带关系活着的人吗?儿子靠自己的本事便能闯出一片天来,哪里用老婆帮衬?我的老婆,那是要在家里享福的。”
陈氏心弦震动,看着叶启半晌无言,神色复杂。
怎么亲生父子之间,差别这么大呢。这到底是谁带出来的?心里转而埋怨起叶德来。
叶德哪里知道儿子一番表白会让自己遭受池鱼之灾?他把新纳的小妾叫去书房,两人嘴对嘴吃皮杯儿,正在兴头上,小厮报三郎君回来了,再报夫人去启闲轩。他只好遣了小妾,自己过来。
掀起湘妃竹帘儿,陈氏劈头盖脸道:“你来干什么?我病了,也没见你在床塌前多坐一会儿。这么大年龄纪不着调儿,你就不能干点让人放心的事么?”
叶德老脸臊得通红,低声下气央求道:“在儿子面前,给我留些脸面。”
叶启无语地低下头。
陈氏接着训道:“……你也知道要脸面?好在儿子不像你,要不然卢国公府还有救吗?瞧瞧你这样子,连祖宗的脸面都丢光了。”
刚与小妾鬼混,左边脸颊上还有半个鲜艳的唇印,难怪陈氏要生气。
叶德低头看看自己,衣裳还算完整。可是老婆一向凶悍,现在心情不好,拿他出气,他也只好忍了。
他干脆一脸傻笑椿在那儿由得陈氏训。
叶启实在看不下去了,道:“娘亲病了,还是早点歇息吧。明儿一早,儿子去请薄太医过来诊脉。”
自家事自家知,陈氏白了他一眼,道:“死不了。”
话是这样说,还是站起来走了,竹帘儿甩得老高,门外候着的丫鬟仆妇呼啦啦跟上。
叶启从怀里掏出锦帕,指了指自己左边脸颊,示意老爹擦一擦。
瞧见了帕子上殷红的胭脂,饶是叶德一向脸皮厚,这时也不禁连耳根都红了。
叶启只当没看见,吩咐整治几个菜,和父亲对坐小酌。
吃了两盏酒,叶德才把唇印的事遮掩过去,道:“你小子聪明,挑了个性子柔顺的老婆。”
当年他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