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慎定定看了行一会儿,连着说了三个“好”,然后吩咐柳洵:“带你妹妹去后院歇着吧。”
⌒愕然。不是应该叙一叙父女之情吗?
柳洵显然十分欢喜,笑得眼睛没了缝,道:“妹妹请随我来。父亲不善言辞,你以后就知道了。”
子分两进,中间砌了堵半人高的墙,隔开前后院。后院三间厢房,四间耳房,东厢房被褥齐整,都是新的。行的卧室就在这里。
“是翠玉挑的花色,妹妹看看可合意。”柳洵指着匡床上一床桃红色的锦被道。
§彤彤的,倒像新房。行不知为何有这样的感觉。
翠玉很紧张,道:“奴婢胡乱挑的,娘子若是不合意,奴婢拿去换了就是。”
“不用,这样挺好的。”行笑道。总不好拂了哥哥的好意。
′袖已放下自己带来的小包袱,打了水,开始擦拭放衣裳的樟木箱子。
青柳自去离东厢房近的耳房安置。她的任务是护得行周全,平时的杂活不用她管。
翠玉看她一直冷着脸,不知她什么来头,有点怯,不敢和她说话。
⌒笑道:“青柳是乐夫人送我的,平时沉默寡言,你不用在意。”
翠玉连连点头,既是什么夫人送的,自是比她这个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丫鬟有脸面。她心里打定主意,以后千万不要惹她。
柳洵为了勾起行对儿时的回忆,把家里的事说了个底掉。柳慎是并州人氏,原是寒门子弟,为了让他进私垫读书,母亲庄氏,也就是行的祖母,卖掉了陪嫁的一副金手镯,才凑够一年的束脩。
∶在柳慎读书刻苦,人又聪明,很得先生喜欢,不仅第二年起免了他的束脩,还在他十八岁那年,把独生女儿嫁给他。便是行的母亲孙氏了。
柳慎于二十二岁中了秀才,之后一发不可收拾,三十一岁便成了两榜进士。孙老先生很为自己有识人之明而得意,本想靠着女婿荣养,过几天好日子。没成想,好日子没过几年,柳慎一封奏折得罪了当朝宰相汤有望,落得个男子充军,女子卖身为奴的下场。
孙氏接到噩耗,当天便悬梁自尽。孙老先生遭受连番打击,加上年事已高,再也支撑不住,一命归西。
’氏已于出事前两年病故。
柳家原没什么老仆,柳慎高中之后雇了几个奴仆丫鬟,都在出事后做鸟巢散。此时虽雇了几个奴仆一个丫鬟,后院却只有行一个主人。
°着行逐间房看过,柳洵道:“以后家里妹妹拿主意就好。我还要读书,准备明年的院试(考秀才)。”
充军两年,书丢了不少,把妹妹找回来后,他便要奋发图强了。
⌒道:“哥哥上进是好的,还请注意身体。”
柳洵答应了,道:“有劳妹妹费心。”又取出银子帐本,交给行。
⌒接了,家里只有父子兄妹三人,倒也简单。后院只有翠玉一个丫鬟,两个仆妇,都是新雇的,前院只雇一个书童,两个老仆,都是极简单的。
~仆仆妇见过了行,行安抚两句,各自散了。
看看近午,行问翠玉:“家里可有厨子?”
人都见过了,独独没有厨子,难道他们不吃饭?
翠玉苦笑道:“奴婢来后,一日三餐都是奴婢做的。”
说话间,隔开前后院的角门儿被人推开,钱大娘手抱一个牛皮纸袋走了进来,道:“酗子,家里冷锅冷灶的不是办法,还是让人牙子找一个得用的厨子吧。”
…
小闲应了一声是,道:“大娘请坐。”吩咐翠玉:“把家里的茶饼拿来,煎一碗茶大娘尝尝。”
翠玉茫然道:“家里哪有什么茶饼。”
小闲傻了眼。
倒是钱大娘噗嗤笑出声来,道:“小娘子想必从高门大户人家来的。小门小户人家,哪有茶吃?”
小闲郝然。
袖袖卷着袖子进来,道:“娘子,房间收拾好了。奴婢去买菜吧。”
钱大娘把牛皮纸袋递了过去,道:“家里新做的几个蒸饼,小娘子不要嫌弃。”
不用看,不是馒头就是包子。小闲道了谢,吩咐翠玉收下,取了钱,让袖袖去买柴米油盐肉菜。
钱大娘笑眯眯看着,道:“小娘子这两年,在哪里过活?”
柳家的事,街坊邻居都一清二楚,本以为这一家子再也翻不了身了,没想到不过两年功夫,又官复原职。小闲身披狐狸皮斗蓬,一身毛织料,看着更像富贵人家的女子,来时又带了三个丫鬟。这三个丫鬟,个比个的出色,身上的衣料,也不是普通人家能置办得起的。
不要说钱大娘,刚才在巷口瞧见的人,心里都嘀咕。
小闲前世是领教过三姑六婆的厉害的,哪里敢多话,只是腼腆地笑。
又漂亮又温温柔柔的小姑娘,微低着头,就那么睇着她,把钱大娘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家里没个娘就是不行,你要有什么事,买个东西什么的,在门口喊一声儿,让我家小三儿给你跑跑腿。”钱大娘和蔼可亲道。
从耳房出来,静静站在小闲身后的青柳强忍受着才没有笑出声来。
钱大娘自然没发觉,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家里几口人,做些什么营生,青柳几次差点要打断她的话。又没有托她做媒,说这些做什么。
翠玉慌慌张张跑了进来,道:“娘子,外面来了两辆车,一个管家说是郑……郑国公府的人,给你送东西来。”
她说话都不利索了。郑国公府,那是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