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太后寝宫宇宁宫,人声俱寂,风吹过堂,丝质的帘帐轻轻飘动招展,宫里各种摆设都十分精致考究,玉石制成的珠帘轻轻碰撞,发出很细微很清脆的声音,尤其是四壁上各种古雅安详的佛家图画分外精美,画上的红莲花枝蔓错节,花瓣是用很珍稀的红椒磨成粉染制而成,闻之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各类佛家的人物,用的是纯金和纯银描绘而成,线条柔美,栩栩如生,似要从壁上飞升入天。
空旷的宫殿本来十分安宁,却不知为何,此时竟有些阴森,有些烟雾慢慢飘散进来,大理石质的地板上,突然间长出了一朵朵苍白的百合花,越开越多,越开越盛,一直蔓延到了太后卧榻之上,触目皆是惨白色,像是死人呈现出来的肤色,香味越来越浓烈,到了后来竟变成了一种尸体腐烂的气息,一个穿着白色碎花拖地长裙的女子在花丛中慢慢凸现出来,一步步地走向太后的卧榻,女子的脸色惨白,本来应该很美的脸渗着阴冷的笑容,显得格外诡异,她的眼睛瞪得很大,空洞地看着前方,慢慢地,眼睛里竟渗出一滴滴血来,滴染在了惨白色的裙子上,格外刺眼,接着,她的脸快速地干瘦起来,转眼间变成了一张恐怖的骷髅,凹陷成了黑洞的眼睛还是不断地流血,每走一步,她的身体就发出骨头之间磨蹭的吱吱声,她慢慢张开了口,发出了充满怨恨的声音:“三十年了,我终于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张明珊,你快还我命来,还我命来……”她伸出了那细长尖利的骷髅手掐向了张太后的脖梗。
“啊!不要过来!不要杀我!”张太后面色惨白,在榻上极为剧烈地挣扎着,想挣脱开她的手。
“母后,母后,快醒来!您怎么了?母后!母后!”凌曦见状,忙去推困在梦魇里的张太后。
张太后猛地睁开了眼睛,失神地看着凌曦,半晌才回转神来:“皇儿,你怎么在这里?”
“宫女来告诉我说母后染了风寒,这几天总睡不安稳,儿臣放心不下,就跑来看望母后,您已经安歇了,儿臣不敢打扰,就在外间准备了卧榻,谁知方才您竟做起了噩梦。”
张太后闻言,表情阴晴不定,道:“我在梦里有说什么吗?”
“没有什么,只是似乎受了很大惊吓。”凌曦忙答话。
“只是一场噩梦罢了。难得皇儿有心了,我以为你只记得兰苑的那个病秧子了,早把我这老太婆忘了。”张太后面色冷冷地说道。
“母后,儿臣怎会如此呢?您没事了吗?是否要传太医?”
“没事了,我什么风雨没经过,这不过是一场噩梦罢了,怎能吓到我?!不过,算来时日,天音快回来了,等他回来就让他来给这皇宫上下布一下保平安的阵法吧,我觉得这宫里最近会有些不太平。”
“是。天音这两天就回来了。”
“回去吧,我不过是偶染风寒,不必这般紧张。还有,记住,以后多去皇后那里,不要总住在兰苑。”
凌曦站了一会,不置可否地说道:“儿臣回去了,母后好好休息吧,前些天,南面的雪山的神族部落给我们送来了几朵优昙仙花,据说有安神之效,我待会让人熬制好给母后送来。”
张太后看着凌曦出去,暗暗叹道:“这孩子却和先帝一样是个痴情种,当年若不是我当机立断,毒死了李皇后,如今这天下定没我娘俩的份了,没想到这姓李的贱人到现在还阴魂不散,纠缠不清……”一想到那梦里恐怖的场景,她还是心有余悸,该死的白色百合花,先皇在的时候,为了纪念那李皇后,宫里种满了白色百合花,那是李皇后生前最钟爱的花。自打凌曦继位,就把宫里的百合花全部连根拔了,一朵也不剩,如今却又在梦里看见了。
天亮时分,使节团通过一天一夜的赶路,终于过了雪山,进入文禄国境内。
孟琉璃犹在车中酣睡,突然间有一个阴冷潮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讨厌这个地方,我讨厌这个地方,我讨厌这个地方……”接着是一个很清脆悦耳的声音说道:“我终于回到主人身边了,以后再也不离开小主人了。”那个像是来自地狱的声音又响起了:“琴魄,你别开心得太早了,很快,我就能够掌控这一切,很快就能够了!”接着是一阵阴冷的笑声。
孟琉璃的头一下子疼了起来,醒了过来,环顾四周,却没有人,见鬼了,她拍了拍脑袋,到底怎么回事,刚才是谁在说话呢,而且还是两个人的声音,这车子里明明只有自己一个人呀,连卫天音也不知道去哪里了。难道是因为太累了,出现了幻听,可是那声音却是那么真实,不像是幻觉。到底怎么回事?这是到了哪里了?
她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掀开车帐子,往外一看,原来已经出了雪山,到了一个镇上,这个镇看起来不大,但是很整洁有序,镇上的老百姓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质朴而又满足的笑容,她还注意到了很多穿着红色僧袍的僧人在路上走着,转着经塔,口里很虔诚地诵着经,这声音听起来很安宁平和,他们脸上的表情也很祥和。只是,却不知为何,她听着这诵经声,头开始有些胀痛起来。
这时她终于看到了卫天音,他站在车队前面,似乎和一个长官模样的中年人在说些什么,于是她便往那里使劲地招手。
卫天音见到了,便走了过来,说道:“阿璃,我们现在已经到了文禄国境内了。”
“公子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