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之前与灵之约定了在盈香见面,所以即使温苏苏不认为他此时会离开谷主身边去盈香等她,仍然是带着满腹的心事往盈香走去。这一路上因为她在神农草堂前的英勇表现,并没有什么四大名门的巡逻弟子多为难她,但是这仍然没有减轻一点她如今对于这些名门正派从心底散发出来的厌恶,而也正是这种情绪,才让她一踏进盈香的大门,看到那几个被她刻意抛到脑后的人时,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你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长脑子!”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大概已经成了相霭的代名词,温苏苏根本不用看,也知道是他们来了。她沉默着看着相霭怒气冲冲的直接向她狂奔而来,“不说一声就玩失踪你到底还要……你怎么了?”训斥的话只说了半句,相霭就敏感的发现了温苏苏的不对劲,一路上看过来的惨状让他也能够明白此时温苏苏的心情一定极为低落,但乍一看到她现在几乎称得上是冷然的眼神,他还是皱起了眉。
“……没什么。”温苏苏的目光自相霭脸上扫过去,然后是白茗、九吟、宫瑾,然后收回,微垂。满腹的心事只化为这三个字,虽然知道自己不应该迁怒,但对于四大名门的信任度已经降至冰点的现在来说,她能够控制住自己不与这四个人针锋相对,就已经是极为不易的了,她半低着头就这么从相霭身边走了过去,完全不顾及他们看向她的奇怪眼光,直接便走到了正站在这七个人身后的曲绍身前,道:“曲绍师兄,给你添麻烦了,他们大概要在这里稍留一段时间。”
“嗯。”大概已经看出这些人身份的曲绍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就已经让温苏苏承情。相对于曲绍来说,她的愤恨都算不上什么,她来到百药谷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尚且被这次打击压抑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那么自小在这里生长起来的曲绍师兄呢?还有……灵之呢?
“温姑娘……”白茗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决定要开口说些什么,可他不过是刚开了个头,就被温苏苏打断了。
“既然已经来了,就先在这里住下吧,我还有事情要处理。短时间之内不会离开谷中,这段时间,你们自便。”她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转过身去看所有人的脸色,只是继续着和曲绍的对话,“曲绍师兄,我去看看小蝶,然后再去一趟凝香那里。如果我回来之前灵之便来了的话,还请师兄代为转告,让他去哪里寻我。”
曲绍认识简单干脆的一个字,“嗯。”
得到曲绍的承诺,温苏苏抬步便要往内舍的方向去,身后传来的声音却让她又一次顿住了脚步。“温姑娘,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
九吟的音色带着他独有的冷意,温苏苏停在原地。却没有回头,最终只是说了一句,“那么,诗韵跟我来。”接着便再一次迈开了脚步,脚下生风的很快离开了这个地方。
她也许难得这么不冷静一次。但是无论是四大名门出身的那四人,还是抹不去他们妖魔身份的十一和朱雀。她现在都不想见到,反正她从来也不是什么圣母的人,就这么让她耍一次性子,至少让她的心情完全平复之后,再来考虑该怎么面对他们。
在她在小蝶床边稍作了片刻后,诗韵极轻的脚步声便也出现在了这屋中,他精致的少年面容依旧无悲无喜,就用那一双无光却墨黑的如同能看穿一切的眸子注视着她,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只是在等着她先开口,甚至似乎有种若她不说他就永远不会开口询问的感觉。最终温苏苏还是败给了这个心理年龄完全不知道是多少的“少年”,她叹了口气,看向他的方向,“坐吧。”
诗韵点点头,径直走到屋中离她最近的座椅上坐下,目光准确的锁定在了小蝶没有生气的脸上,“她怎么了?”
“睡着了,”温苏苏即刻便回答了他,“而且被梦魇缠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醒的过来。”诗韵于是无言,两人之间再次展开了一阵沉默,想到了他也同样经历过失去至亲的痛苦,温苏苏虽然知道这极其不好,还是忍不住将话问出了口,“诗韵,你到底是怎么才能做到原谅十一曾经在飞鸢涧做下的血债,还肯帮他封印魔气,还肯和他一同……保护我的?”
“我没有原谅他,”诗韵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似乎在叙述的事情根本与他无关一般,“只不过灭我乐刹一门的罪魁祸首并非阎王殿,而他对于你和灵之还有用处,我与其动手要了他的命,不如留着他来相助你们,死去的人终究已经死去,活着的人总比死去的人更重要些。”
“这道理说来容易,我只是想问,你究竟是怎么才能做的也同样这么容易的?”这句话温苏苏也许早就想问出口了,她有时候便会突然觉得,诗韵活的实在太过冷静,这让他几乎不像是个人,哪怕是圣贤,也不能像他这样将感情和理智完全剥离开来,他经历过灭门之祸,但却对报仇一事都看的这么透彻,就好像他并非为了他惨死的同门而报仇,只是为了报仇,才报仇一般。
这一次,诗韵难得沉默了片刻,他将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回答的答案也根本不像是个答案,“……时间久了,自然就不在乎了。人终有一死,不过是时间早晚的差距罢了,当你在几百年后再回过头来看这些事情,不过所有曾经觉得重要的人或事都已化为尘土,那么曾经付诸的感情也终究会变得没有意义,既然早晚都会化为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