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排在前面走,后面大约十步外,几个太监跟随着。走到麟德殿台阶下,小七见到了什么叫真正的皇家气派。
地面铺着大红地毯,她是识货的,这地毯看上去普普通通都是波斯来的。在安州一尺这样的地毯要卖二十两银子。可是此时此刻她放眼望去,但凡视线可触及的地方,满眼的大红色。这得多少钱。
再看灯架。一各个都是白玉石的灯座,点着手臂粗的红烛。一步一个灯座,延延绵绵一眼望不到头。
对了还有宫女手中的宫灯,都是用上好的红娟,手绘的花鸟鱼虫制成。
她抬头望了麟德殿的台阶,拉了拉周霁雪的袖子,周霁雪侧头倾听。
“师傅,这有多少层台阶?”
“九十九。”
“爬也爬累死了。”
周霁雪说,“累的是我们这些人,天子会被人抬上来。所以他不会累的。”
小七啧啧嘴。没再说什么。
两人都有功夫在身,周霁雪长袍广袖,行走间行云流水,身姿犹如修竹含翠。小七身姿修长,挺拔如松,虽是未长开的少年摸样,也能看得出日后的俊朗的摸样。两人一白一青走在满眼奢华迷醉的环境里,如兰芝玉树般的令人清新怡人,赏心悦目。不管是否相识,都会把目光投向他俩。
真正进入麟德殿内,小七被满室的灯火差点晃瞎了眼。话说,灯光如昼,估计说的就是这般。
按照天子的指示,周霁雪的位子被安排在仅次于太子的位子下首。
梁国太子,周罄声的嫡长子周崇仁,今年十四岁。他对周霁雪没有太多印象,最多也就是个脸熟。所以对这样一个人被安排在自己的下首坐下,颇为奇怪。
唤来人,问清楚情况,恍然。
主动上前,喊了周霁雪一声,“皇叔。”
周霁雪不卑不亢的还礼,“殿下客气了。霁雪离家多年,这声皇叔着实受不得。”
周崇仁与周霁雪客套了几句,对周霁雪的言谈举止与气度颇为赞赏。随后他的目光看向了站在周霁雪身边的小七脸上。
他直接问周霁雪,“皇叔,这位是?”
周霁雪介绍:“这是我徒弟,姓孙,名慕寒。殿下可以唤她小七。”
周崇仁起先觉得小七长的不错。少年英姿,身姿挺拔。他是在军中待过的,十分熟悉军人的站姿。所以他一眼就看出小七在军中待过。
可能因为年纪较近,他和周霁雪没什么话说,便问小七,“你在军中待过?”
这种场合,小七收起了平日里嬉笑的嘴脸,神情肃然,表情严肃。听了太子问她,她一脸肃然的说:“回太子殿下,家父武将出身。家中弟兄七人从小在军营里长大。”
小七看出,周崇仁一脸的向往,觉得这个做太子的怪有意思的,不是说天子威仪,不威而怒,说句话都要吓死人。怎么这个太子看上去就和平常人一样?
周崇仁对小七产生了兴趣,问周霁雪,“皇叔,能不能让你的徒弟陪我说说话?”
也就是一张桌子的距离,周霁雪点了头。示意小七可以过去。
小七却不愿意,采取了折中的办法,站在两张桌子的中间。小七看周崇仁一点没有做太子的架子,长的眉清目秀,如果脱了那身黄色的袍子,就是寻常的少年。除了六个哥哥意外,他几乎是不和外界接触的。更不要说朋友。后来她的生活里有了周霁雪。但是周霁雪是她的师傅,长辈。不可能成为她的朋友。如今有一个年纪与她相仿的少年,主动示好,她自然心里愿意说话。
周崇仁问,“你是不是像那些杂记里说的,不会走路就先学骑马?”
小七,点头。
“你是不是会走路就开始舞刀弄剑?”
小七,点头。
“你上过战场吗?”
小七,点头。
“杀过敌人吗?”
小七,点头。
周崇仁的目光越发的明亮,然后他叹了口气,“父皇不许我在军中待长。其实我真正喜欢的不是这朝堂,而是金戈铁马,气吞万里的日子。”
太子的话被一旁的太监听见,立刻有人上前阻止,“太子这话若是被陛下听见,又会动怒。”
周崇仁看着小七无奈的笑道:“你看,我连说话的自由都没有。更别说金戈铁马了。”
小七笑道:“太子就应该在朝堂中运筹帷幄,像那种杀人的粗活就应该丢给我们这些粗人去做。太子一定没听过大刀看在人骨头上,咯咯的声音。也不会见过被马蹄子踩成肉泥的人。那真是红红白白的一团泥。保准太子看了后,三天不想吃饭。”说完,居然对周崇仁做了个鬼脸。周崇仁一愣。
“小七,胡说什么呢。”一旁的周霁雪轻斥。
“皇叔莫怪,皇叔的徒弟真是有趣。”
周霁雪客套,“这孩子野惯了,殿下勿怪。”
三人客套间,麟德殿门口的太监大声传话:“卫国使臣及亲随到。”
顿时殿内鼓乐齐鸣,所有已到的官员齐齐起立,迎接。
周崇仁也站了起来,出门迎接。
小七对周霁雪撇嘴,“好大的排场。”
周霁雪说,“这世间,就是弱肉强食。有一天如果梁国强了,卫国也要如此待梁国使臣。”
殿门口,稀里哗啦走进来一队人,各个穿戴的锦衣玉袍,气势逼人,华贵异常。生生将这麟德殿内所有的奢华都给压了下去。
小七自然看见了锦袍玉带的孙毅,冲着孙毅笑,孙毅则成了卫国使团